郑西野看出这姑娘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便叹出一口气,嗓音低柔下来,哄道:“我知道,自己擅自扣下你报名表的事,做得过了,不对。有错就认,挨打立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许芳菲视线模糊,看着他,认真地看了好一阵,轻问:“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
郑西野:“我当然知道。”
“然后呢?”
许芳菲愈发难过,语气里带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说:“道完歉,说说好话,把我哄好了,这事儿就算翻篇。以后继续替我做决定,继续强行为我好?”
郑西野着实无奈了:“道歉不行,说好话不行,哄你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许芳菲别过头,不语。眼泪顺着脸蛋流下来,不想被他发现,连忙将脸颊贴在肩膀上,用布料蹭干净。
郑西野见到她哭,瞬间慌了神,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两只胳膊楼在她细软的腰身上,温柔地左右来回晃。低头吻她的脸颊,一声接一声地哄:“乖乖乖,不哭了。我错了,真的错了。”
谁知,怀里的女孩被他一亲,竟歪过脑袋,颇为嫌弃地躲开了他的唇。
郑西野:“。”
许芳菲拿手背拭去脸颊的泪痕,轻轻地推他,声音也小小的,带着不满:“放开。”
换成平时,郑西野当然不会听许芳菲的。非但不放,他还会厚着脸皮,手臂下劲儿,把她箍怀里一顿啃。
可此情此景,小姑娘大眼通红,睫毛上还挂着几丝晶莹的泪珠子,两颗门齿轻咬住下嘴唇,忍着哭憋着泪,委屈可怜,娇美得难以言表。
郑西野连碰她一下的力气都不敢重了,哪儿还能狠下心,对她硬来。
迟疑纠结了几秒钟,郑西野两只胳膊徐徐松开。
目之所及,小姑娘发现自己能动,赶忙几步从他怀里逃出去,站得离他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郑西野懊恼扶额,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许芳菲背对着他,抽泣哽咽,好一会儿才让情绪重新稳定。她两手抹了把脸,平和道:“你明天要出任务,我明天也回云城,正好。”
郑西野蹙眉:“正好什么?”
“正好。”许芳菲转过头来看他,眸光温静,道:“我们可以各自冷静一下。”
说完,她不等郑西野回话,径自提步走到门前,边拧门把边道:“我现在去吃晚饭,你把穿好衣服就走吧。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郑西野脸色不善,大步上前捉住她手腕,沉声道:“我现在就很冷静。”
许芳菲垂眸,看了眼她腕上那五根修长冷白的指,又重新抬眼,看向手指的主人。
她温和而平淡地回复:“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理你。”
郑西野:“……”
许芳菲:“放手。我饿了,要去吃饭。”
郑西野黑眸直勾勾盯着她,闻言,他指骨微用力,将她皓腕捏得更紧。不许她走。
许芳菲把手往回缩。第一次抽,没抽动,第二次抽,还是没抽动。
第三次时,她细细的眉毛往里聚,不跟这人客气了。反手扣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拧,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
郑西野没料到这小祖宗会忽然动手,毫无防备,中了招,等回过神时已经被她反剪住右臂。
为让她消气,他干脆不还手,认命地背着身子扭着胳膊,当她的俘虏。只是淡声问:“现在闹也闹了打也打了。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背后的姑娘回道:“听说你出任务的地方是高原,常年积雪?”
郑西野不知道她问这话的意图,但还是回了句:“是。”
“那么冷,应该能让你真正冷静了。”许芳菲说话的同时,已经将他的胳膊放开,淡声继续,“等你什么时候明白,自己到底有哪些问题,我们再谈吧。”
说完,她便不再多留,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崽崽?许芳菲!”
郑西野提步想去追,到门口了想起自己现在上身赤裸有伤风化,霎时又顿步,暴躁地低咒了句,极不情愿地退返回屋内。
在招待所的争执发生后,郑西野再次奔赴任务一线,许芳菲也回到了云城十七所。
没过几天,狼牙大队选人的笔试名单便出来了,公示在各个单位的均是内网页面。
果然如梁雪所言,没有许芳菲的名字。
对此,十七所四科的邹大泽科长,以及冯俊莲政委,都非常的困惑。两人轮流将许芳菲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
许芳菲对此也颇为尴尬。
她的男朋友是狼牙大队的老大,各单位送去初筛的人员信息,都要先过郑西野的眼,她的报名表,临门一脚时被他扣下,这才导致了这出尴尬事件。
许芳菲不知道怎么跟领导们交代,支支吾吾好半天,只好胡诌道:“是我准备不足,所以临时决定不报名,把报名表取出来了。”
邹科长和冯政委听完这个理由,倒是没有怀疑追问,只是鼓励她再接再厉,往后的一年时间勤看书多学习,继续提升业务能力,争取来年继续报名参选。
对于领导们的看好与鼓舞,许芳菲只能笑笑应好。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想进狼牙,首先要过的就是郑西野那一关。只要这位顶头大佬不松口,她交再多次报名表,他也能给她半道扣下来。
到时候,别说是比拼业务能力,她连最基本的笔试资格都捞不着。
每每想到此处,许芳菲的心情便尤为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