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谨很随意得调侃,路过言贞边上的时候,却见后者攥住了她的袖子,颤着声问:“接下来你还会做什么吗?”
明谨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袖子,又抬眸看她,眼里温和,“你害怕了吗?怕我这般狠毒。”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需要付出什么?”
“有些事,总是有原因的,若无他故意喊明容过来,明容也不会见到我杀谢隽,也不会没了孩子。”
明谨并没有回答言贞的问题,反而顾自解释:“以前总以为世家上百年,无非行善,再行善。后来才发现……阎王要你三更死,不容留你到五更。”
“其实是好人,还是坏人,也没什么要紧。”
言贞看着她离去,背影飘渺,融入这天底苍茫白雪之中。
那一刹,她发现自己有负谢明容所托。
没有人,这世上再没有人能阻拦谢明谨。
——————
次年开春,在秦家被灭族三个月后,在民间看来最是和暖灿然的一个日子里,宫中礼官跟司仪在禁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过宫城,过城池街道,在满官僚跟氏族以及百姓们的好奇下停留在了谢家大门前。
直接宣旨代君王求娶谢明谨。
谢家人经过去年年底的噩运,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还以为又是什么泼天大祸,结果听到了这个,当时谢沥等人脸色就变了。
谢家女不入宫的。
仲帝不知道吗?
是知道了,还非要如此?
此时,朝堂之中一片混乱。
仲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了先帝遗命,欲娶谢明谨。
朝野震动,文臣谏言如流,但仲帝就给了两个理由。
其一,先帝遗命,有密诏,你们可以验。
其二……
“皇爷爷早年便赐予谢明谨青雀令,密诏里面也有提及,我昭国自太祖时起便有青龙青雀为双主合婚之命,且历代君王若赐出青雀令,便得遵守帝后之礼,于礼制平等,不可宠妾灭妻,虽说因为这个规矩,后来青雀令就极少赐予,但皇爷爷既给了谢明谨,就说明他认为她有资格当我昭国三百年来第二位青雀元后。”
“难道你们觉得太祖跟皇爷爷是糊涂的?”
“还是觉得孤不配谢明谨?”
第一次,昭国朝堂第一次发觉仲帝如此强势。
不仅能言善辩,而且霸道。
或许他们早该明白了,自这三个月来血流成河,就该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仲帝。
隐忍之下的霸道强势,强势之下的攻击性。
如今,殿上已无人有能力与之抗衡。
太宰还在昏迷不出朝堂,苏氏一脉被斩杀大半,秦家等外戚灭族,萧季等勾结外敌被灭,就连谢家……谢远也没了不是吗?
很多人倏然发现,这个天下其实已经完全属于这位被阁部操控多年的君主。
就仿佛当年隐忍而生在杀伐中夺权的先帝。
现在,他要谢明谨,也要朝堂默认这种结果。
——————
谢家大门前,谢沥跪着,却不敢接旨,脸色煞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礼部的人也不为难他,只是在千机的带领下进了谢家门。
见到了谢明谨。
明谨放下书,走出庭院,看了他一眼。
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圣旨上。
“又是你。”
千机微笑,“是的,少宗大人,又是我,又是我来……这次,算是君上的求婚。”
他跪下,托举手里的求婚王帖跟圣旨。
托盘上还放着一枚青龙令。
明谨看了一会,道:“我手里并无青雀令。”
千机低着头,“君上说您有。”
谢沥跟谢明容在廊下,听到了这句话,却也都看到了明谨身后,那个贴身丫鬟,那个明谨自小就信任无比的丫鬟走了出来,低着头托举了一枚令牌。
明谨转头看芍药,面色无他,只有深刻的眼底。
“原来,连你都是对我别有所图么?小芍药。”
芍药低头,哽咽道:“姑娘,奴婢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