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宫九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向晓久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促狭,
明明几个小年轻儿包括冷血在内都跃跃欲试、不怎么年轻的包括铁手一家三口在内也都心痒难耐,
双九就是只给拿出来这么一台。
是以从西安城外往太白山散心的这一路上,一群人为了争这台飞机的使用权,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连铁手那么个出了名的温厚之人,为了娇妻爱子,都不介意在无关紧要的小处坑一坑亲师弟了,
白飞飞为了真飞一下,坑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要说坑人,顾惜朝这个同样底层挣扎出来的,可不怵他。
架不住白飞飞偏偏是安王世子,而安王又是顾惜朝此生敬奉的皇帝陛下的心尖子。
宫九把这便宜儿子找回来也快三年了,
安王世子和顾翰林却是这一回伴驾出京才接触比较多,
正面交锋更是到了西安郊外无人处、宫九忽然拿出这架飞机才开始的。
顾惜朝这会子还不明白安王殿下对便宜儿子的真实态度,
乃是一如当年对李元吉一般的另眼相待才越要磨砺且极乐意看人磨砺他的只要磨不死尽管磨,
行事上少不得要多几分顾忌,可不就给白飞飞暂时占了上风么?
可恨白飞飞就是靠着安王爹一飞冲天了,也仍改不了白愁飞的贪心不足。
明明从西安郊外往太白山,少说也有二三百里,
皇帝陛下又因有安王殿下在侧,并不着急展露他那连追命都折服的轻功,
二三百里地,怎么也够每人都飞一遭过过瘾了吧?
偏偏白飞飞一边飞、一边调息,俨然是除非燃料用尽、又或者他自己真气耗尽,绝不肯降落的架势。
眼瞅着冷血都收不住他的剑气、铁不晚都快眨不回眼底的泪花了,
顾惜朝正琢磨着用手里头刚哄过来的小娃娃做文章的性价比,结果一转眼,太白山已近在眼前了。
唉!
打白高唐的时候,总是不小心打成拜高堂了o()o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所谓隔河累死牛、望山跑死马。
顾惜朝陪太白山寂寞过它的寂寞之后,原还要赶着这跑死马的空隙再谋一谋的。
可怜谋划未定,又被打断。
打断顾惜朝的,是一对男女。
准确地说,是那对男女之中的那个男人。
那人虽鬓角已微霜,却仍是清俊得带着几分清凌凌的清朗,着清朗之中又带着几分硬朗,竟是个不许自己变老的硬净男子。
两方人相逢的地方一处岔路口,那对男女原已要转到另一条路上去,
转过身的时候,那男子还微微侧头,笑对身边女子说着什么,并未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却忽然耳朵微动,抬头便看到空中飞着的那个白飞飞。
白飞飞这时候真气已将耗竭,
但他是个越到绝境越要尽最后一丝力气振翅高飞的男人,
就是认回安王这么个爹,在看清楚这个爹亲自和坐视别人磨砺他的底线乃是磨不死之后,
越发成了个一有机会就只管高高飞起的小混球。
是以,那男子看到的白飞飞,是已然飞得极高的白飞飞。
若换了寻常人,譬如他身边女子那样的,
说是略懂点儿拳脚功夫、其实那点儿拳脚根本就只是给她强身健体、叫她不至于因女红书香耗干眼力累了身子的养身拳法的,
乍一看,都只当是一头鹰隼、而未觉是个人。
偏偏男子眼神虽已和他的鬓角一般,略染了岁月的风霜,眼力却仍是极好的。
一眼就看出了那高高飞着的,竟还是个人。
他左眉微挑,脸上倒还很是绷得住,不想低了头、略转身的功夫,瞧见了前面一群人,竟就变了脸色。
仿佛前面这一群或用目光追着那高高飞着的白飞飞、或强忍心痒只用耳朵捕捉白飞飞高飞的风声的家伙,
竟是比高高飞着的白飞飞本身,更叫他震惊的存在似的。
更奇怪的是,一向沉着稳重、伴驾出京这一趟更是稳重沉着的铁手,在这恰一转头、与那男子对了一眼的瞬间,便也似被感染,有了相近的表情。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们的脸上都浮升了一种奇特的表情,他们的整个身上也都像被利针扎了一记似的,神色却都像是一朵花以极快的速度绽放了开来。
更是同一时间、发出了同一声惊呼:
是你!
不同的是这一声惊呼的声量:
那男子是始终如一的高呼;
铁手呼声中的惊喜虽也始终依旧,却是先高后低,并且呼声未停,已经向双九微微颔首、略略弯腰。
顾忌着这周围,除了小道之上恰好面对面的两方人,还有道旁玩耍的孩童、稍远处耕作的农人,
铁手颔首、弯腰的动作都不大。
可男子已从他面上几不可察的神色变动看出他的恭谨,
本已在朝着铁手冲近的身形迅速停止、本要踢出的脚也收了回来
他面上甚至也露出和铁手相当近似的、极力收敛却又足够恭谨的神色。
嗯,比之铁手,又稍微多了几分疑惑。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铁手恭谨地恭敬着的是什么人,却依然因为铁手的恭谨而一起也恭谨了起来。
顾惜朝谋算白飞飞的计划暂时搁了浅,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这男子身上。
略一思索,已经猜到了是谁。
但顾惜朝并没有抢着开口,他只是默默移动了两步,并没有太过靠近双九身边,却和冷血、追命、谢红殿几人一道,恰好互为犄角。
冷血等人的心思或许不比顾惜朝转得快,可他们同样很快或者认出、或者猜出眼前的男子是谁,
但即使认出了这个男子、并初步判断他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却依然在男子往前冲的第一时间,除了钦命看护傅晚晴母子的谢红殿之外,就都做出护卫双九的姿态,并且在顾惜朝移动的时候,也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
配合极好的,在将傅晚晴母子纳入以护卫双九为主的阵型中去的同时,也将防备中重点针对那个往前冲的男子,改为连同他身边的女子,和远远近近的孩童农人都一并纳入范围。
这等阵仗,男子自然一样就看出诸人的防备,可他不以为忤,
就如同他对铁手根本没有回应他眼神中不甚明显、铁手却一定能够看得出来的疑惑丝毫不以为意一般。
那男子直挺挺地站着,由着冷血等人防备,也由着铁手给双九介绍:
他是庄怀飞。
是属下的挚交好友。
恰好也是这附近七县的总捕头。
往日也是极沉稳的,就是我们久别重逢,难免失态。
这话吧,说介绍是介绍了,说解释更是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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