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得用猫科动物形容,这一群平日里那副无害模样,明明只是类似于雄狮在没外敌的时候,就更乐意等雌性师群捕猎供养,而自己只管晒太阳的慵懒啊!
太平盛世的七秀坊弟子雄狮王。
太平盛世里捧着金钱财货去七秀坊上供(看表演总要交门票,妄图吸猫更是要交足学费)的众多男人(和相对少一些的女人)们
雌狮?
向晓久杀出尸山血海的时候没打哆嗦。
却在脑子里闪过那么两道等式的时候,控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哆嗦。
幸好如今重新回忆,总算憋住了。
不至于在新认定的情缘面前丢脸。
向晓久继续叭叭:
七秀坊那群家伙在安史乱前乱中完全就是两张脸啊!
平时切磋,甚至我和瞎眼鸡摸进内坊偷调料的时候,都只是小猫挠痒痒似的剑法,对上叛军的时候,狮子王保卫王座的时候都未必有那么凶猛!
其实吧,叛乱来得太忽然,七秀弟子随着坊主上了战场的时候,也不是每一个都来得及等到彻底完全把握住一般时候的剑舞、和国恨家仇之下的决然厮杀之间的变化。
总有那么一些个,一不小心在战场之上,还过分追逐美感而遭受重创的。
不过向晓久毕竟是从潼关中匆忙赶来,他抵达长安的时间竟是比西湖畔的诸位还要晚上那么两三天。
两三天的时间,似乎不算什么。
可对于七秀弟子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足够那些来不及改变自己剑法的弟子,要么直接重创而死,要么侥幸未死、却受足教训彻底蜕变。
向晓久只看到一群凶悍无比的狮子王。
只看到一群哪怕自己要死了,也至少要拉着一个叛军垫背的疯狮子。
看着七秀弟子怼叛军还是挺爽的。
虽说每天都能看到七秀弟子死去。
但那场战争之中,又有哪一天、哪一派是没有死人的?
如果真的非要找出那么一派来,那么也就只有后来退位成洛阳亲王的写作明哲保身、读作祸国殃民的那一派了吧。
反正七秀弟子,和其他不拘正邪各派弟子一般,都是死也死得叫仍活着的人们热血沸腾、无所畏惧的。
不过七秀弟子的殊死搏杀,总能叫向晓久更激动一点点。
毕竟原始印象差距比较大嘛。
可当把自己放到七秀弟子的对立面
正面Buff瞬间变成了几何倍数的负面Debuff有木有!
只是想起猫抓板,没彻底将眼前这和公孙氏故居掀翻,随便再另外找些地方安置落难女子孤儿之类的,已经是向晓久足够心志坚定、也足够冷静理智啦!
也是对自己嘴炮出大唐新秩序的那么一点点信心?
向晓久觉得自己真是棒棒的。
讲故事的能力也很棒呢!
明明是自爆另一桩糗事来掩盖自己初恋的羞涩,也因为讲得足够波澜壮阔,就不显得自己太怂太糗啦。
向晓久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一下宫九的面色。
很好很严肃。
完全就是听到安史乱世时候该有的模样。
都快和那些新进小天策听前辈们讲那过去的故事时差不多啦!
然而宫九一个和大唐都相隔了好几百年的人,
又是个若非向晓久影响,此前根本不觉得有着熊姥姥、女屠户等等诸多化名的公孙兰算个事的人,
为什么听一听早已成了史书薄薄几页纸的过往,会露出和小天策们差不多的表情?
要知道新进小天策虽说未必都是安史之乱的孤儿,却也都是从那场乱局中艰难存活的孩子。
为什么,宫九居然会做出和那些孩子差不多的模样?
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为了哄向晓久呀!
不只有向晓久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在努力,
宫九为了掩饰他居然肯与我分享心事的欢喜,也是很努力的好吗!
虽说也有点儿会不会用力过度、远不及三娘精心照料公孙兰时候自然而然的担忧,
但再不用力一点、严肃一些的话,宫九都快要控制不住笑出声了呀!
宫九是毫不忌惮在皇帝忧心自己身体和子嗣问题的时候哈哈大笑的人。
可向晓久又不是皇帝!
他怎么舍得在他分享心事的时候笑出来?
尤其向晓久分享的又是被七秀弟子变成猫抓板的忧心。
讲的又是对宫九来说只是历史,对他自己而言,却才经历未久的血腥战事。
自从幼年那一幕之后,就仿佛彻底失去了同理心的宫九,在这一刻,又学会了将心比心。
他怎么舍得笑出声?
可不就只能把一张脸,板得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硬三分了么?
双九组各有各的小私心。
各因各的小私心而悄悄努力着。
但不管怎么说,珍惜彼此的心意是一样的。
努力的途中,纵使方向不尽相同,
最终也脱不开殊途同归这四字了吧!
就如此时,他们的步伐并不同调,
可一起迈入公孙氏故居的身影,却又那么和谐。
向晓久牵着宫九的手。
但掌心的汗已经慢慢干了。
虽然心跳的速度依然有点儿快。
这个公孙氏故居和七秀坊,其实只有那么一点点像。
程度其实还不如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和正版瞎眼鸡栗子之间的距离呢!
也就是门外的那几处布置,除了袖珍了些,竟像了七八分,
门内各处景致就几乎都成了微缩盆景、还是相似度比较一般的微缩盆景了。
水云坊大概是其中模仿得最相似的一处景观,可惜不足三尺见方。
叫向晓久看得着实有点囧。
可也能理解。
毕竟此间又无七秀弟子,区区一个公孙氏故居,总不可能仍占据了那许多西湖盛景。
再说了,皇帝又还挺穷的。
此间近一二十年来,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战乱天灾,可偌大疆域,纵然没有大型天灾人祸,又能有那一年是真的处处都能风调雨顺的呢?
少不得年年赈灾。
偏偏国库收入有限,太平盛世也不能耽误练兵,没有天灾的地方也不能耽误各处基础建设
这里的皇帝竟是个颇懂得未雨绸缪的。
然而未雨绸缪的代价,就是年年总有那么好几笔超出国库承受范围、又给内阁列入可暂时不予处理的款项,要皇帝自己扒拉私库去支撑。
也就是亏得皇帝因着保养身体等诸多缘故,如今后宫只得皇后一人,没太大养家糊口的压力。
否则只怕连拨款建造这么一处宅子都艰难了。
说起来,向晓久其实挺羡慕这里有这么一位皇帝的。
如果洛阳亲王当年也能有几分如此做派,能惦记着不能叫天下奉养一人,
说不定也不会给他逼出那等不四处嘴炮不能叫一人治天下就抓心挠肝的焦虑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