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真觉得李憧是这个世界的设计者,但我确实亲眼看见小希在刚进副本的时候亲手搞死了李憧。程小鸣实在是想不通,如果李憧是设计者,那在搞死他的时候,这个世界就该破裂了啊。
阴希没出声,更像是不想解释这个问题。
不说废话,田粒粒直截了当,待会写谁?
程小鸣盯向阴希。
这个副本少说上千玩家,就算死了一半也还有五百玩家。但是我敢打包票,这一半的玩家里有大多数会写阴希和廖沉凡的名字,毕竟你们两位可是实验目标,又是玩家,殷簇扯了下嘴角,虽然这明显是个圈套,但肯定还是会有很多人往里钻。
填错答案,这次下注至少又会死一小半人,浪费一次机会。
所以他们这次下注的答案并不重要。
半个小时过去后,苟活下来的玩家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还没开始下注,阴希已经察觉到这些人恨不得手撕他的怨毒视线。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此笃定他和廖沉凡会是副本设计者。
有人会做世界设计研究自己的构造吗?
这群人为什么不动动脑子。
阴希有这个疑惑,但并没有问出口。
结果也确实如殷簇所料,至少有三十个人在空框里填了他和廖沉凡的名字。
这是他第数不清次进审核。
只是这次跟他进来的是廖沉凡。
阴希起初没太习惯井口里的光,太昏沉。
他半阖着眼扫过去,瞥见身边有一个人的手。那个人轻轻扯了下他衣角,说:你再闭一下眼,缓缓,睁开后就能看清了。
廖沉凡的声音。
阴希没听他的,依旧自顾自睁着眼。
对方大抵拿他没办法,又被他气笑,扯住他衣角的手松开。
我刚才让你炸镜子里的球了?阴希突然开口。
对方一怔,没啊。
阴希又问:那你炸什么?
他的语气其实不算友好,带着冷冰冰的疏离。
但好像廖沉凡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硬,又或者是听到了,但装作没听到,悠哉悠哉拖着腔调解释:你不觉得,你把人家的主人炸了,留着孤零零一球,
他啧了一声,特别可怜。
阴希:
你可能猜不到,刚才那个设计到一半的半吊子世界,廖沉凡想要故意卖个关子,但看面前人一点都不关心的模样,索性直接讲了:是我搞的。
哦,阴希说:果然半吊子。
我随便搞着玩,我从来不正经做世界,毕竟已经在你手底下打工了,再去做自己的世界,不就有点背叛老板跳槽的意思了?他不正经补了句:是吧老板?
阴希适应了井里的昏暗光线,
但在听见他这声时,眼睫依旧很轻的颤了一下。
阴希起身开始打量这口井跟先前的不同之处,听着廖沉凡在后面讲刚才那个任务,玻璃里的东西其实能反映出主体最真实的想法。
阴希:什么意思?
就是说,镜子里的你想抱我,那你心里就是真的想抱我。廖沉凡突然压低声音。
阴希偏头看他。
想抱就抱啊,对方笑着逗趣,垂着眼皮看他,我又不是不让你抱。
这个场景又跟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
阴希收回视线,唇线轻抿。
后来这个世界的设计图纸被我随手丢到垃圾箱里了,设计了一半,不知道被哪个有心人捡了回去。他啧了一声,翻别人垃圾桶,这人癖好也真够独特。
阴希说:所以这个副本的设计者,我们以前也见过?
廖沉凡看他一眼,你不早就知道了?
他确实早就知道设计者是谁。
阴希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问的是废话,默不作声想要揭过这页。
他抬手叩井壁,突然想起件事,我进审核的时候,总会在审核看到记忆。
廖沉凡:嗯?
但是进审核不是只有两种情况?阴希平静讲述:一种是设计者,会被审核惩罚;另一种是普通玩家,什么都不会看到。
什么样的认知能让你把自己划分到普通玩家里?廖沉凡失笑,你见过有副本世界把普通玩家当做实验目标的?他顿了一瞬,又说:你不普通。
阴希没接他的话:所以这次我依旧能看到记忆?
他从腰间取出抢,上膛,准备打破井壁。
本来三秒钟内能完成的动作,阴希在抬枪的瞬间明显有停滞。他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因为身边某人的沉默注视,对方隐没在阴影里的眸光。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跳出在实验室里见到的画面,想起世界崩塌前到最后一段时间里,对方用温热掌心覆在他眼前,温度笼罩了他所有触感。
阴希停顿这一瞬,似乎就在给对方阻拦自己的机会。
廖沉凡没说话。
阴希便扣下扳机,在井壁上打出洞。
他这次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想知道有关这个副本设计者的所有事情,想知道自己在进入SOM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决定设计世界,又为什么会成为众人眼里有病的孩子。
阴希迈入洞口的时候,没料到廖沉凡也跟了上来。
彼时,洞里骤然掀起狂风。
倒也不是设计者进洞时那种针对性格外强的毁灭级别,只是风有点大,推着他走向另外一个方向,跟廖沉凡隔开了些距离。阴希偏身躲风时撞进了幻境。
四室一厅的小房子,
对面是间狭小阴暗的小仓库。
两个房间的门都大开着,中间过道只亮着顶微弱到几近于无的灯。
阴希站在过道中间,嗅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至极的血腥味。
他向前走了两步,隐约听到有孩童的急促呼吸声。
阴希走到两个房间中央,
他先偏头看了眼四室一厅那个家。
鲜血淌满地面,鱼缸被砸破大半,苟延残喘的鱼在地面上垂死挣扎,最后蹦到了男人的尸体上。
女人也躺在水里,身体剧烈痉挛着,瞪大的眼睛绝望又释然的死死盯着面前,手里握着把刀。
阴希意识有些恍惚,下意识循着她视线望去,
他偏过头,
将目光投进对面的小仓库。
豆丁大小的少年紧紧抱着落地镜剧烈颤抖,头发丝都在发颤,他睁着眼一眨不眨盯向地面,用手紧紧捂住落地镜上倒影的眼睛。
别看了,哥哥,不要怕,别看了。
他小声反复咕哝一句话,像是进入死圈无法挣脱,被噩梦魇住,最后像是快要喘不上气,小心吸了下鼻子,啜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