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留在原队。没想到凛然皱了皱眉,表情严肃,直接给他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十三个舰队你去哪里都可以,唯独不可以留在我这里。
尼格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听懂凛然的意思。他一直努力想达到她的要求,她的期许,他宁愿当她的利刃,她的武器,就算是被利用也在所不辞。但是凛然她现在为何要这副态度?
你知道我以后想要做什么吗?凛然看尼格似有不懂,跟他解释道,我这一辈子刀口舔血,戎马倥偬,我已经习惯了刺激而危险的生活。我喜欢去赌,我也愿意去赌,我用身边一切去赌,甚至用命我也不在乎。在我眼里我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赢要么死。我接下来做的事,如果胜了就是一荣俱荣,败了就是满盘皆输
我愿意留下来陪您一起,不论输赢。还未等凛然说完,尼格就情急之下打断了她。
凛然沉默地注视着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你不能,你还太小,我不能拿你去当赌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走吧,去别的舰队,未来还很长,别那么任性。
她说完这番话,便对门偏了偏头,很明显的逐客令,表明她已经不想谈下去了。
尼格嘴角抽动了片刻,有些话如鲠在喉,最终还是被他吞咽进心底。他将获得的荣誉奖章悉数摘下,放在了凛然的办公桌上,向她沉默地深鞠一躬,最终退出了她的房间。
50
谢遇安拖着虚乏的脚步从竞技场回到宿舍,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
事后,他给周凉发了无数条消息。他说他错了,不应该那样讲,不应该想要转换为智人;他还说自己很没用,给师父丢了脸,现在周凉的威信直线下降。毕竟素人不像智人,有后天改造的加持,他们都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次素人比赛是最直观表现各个舰队战斗力水平的机会。而崇尚武学的VLV军团,一旦你不再强势,便会有人动摇并不再信服。
最后他放弃了所有的自尊心,苦苦哀求他,求他不要丢下他,不要不要他
但这些信息全部石沉大海,周凉那边完全不予回应。
谢遇安感觉自己疲惫不已,第二次格斗赛中受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扯开衣领看了一眼,可能是因为之前动作起伏太大,那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又扯开来,印出了浅红的血印。
他暗暗嘶了一声,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和药水,准备处理一下。他将肩膀上的旧纱布环绕着取下来,一晃神间就想起上次周凉给他包扎伤口的情境,虽然他低垂着眼睑,可他还是从周凉的眼中看见了疼惜。
难道都是假象吗?都是他想多了吗?
不过说实话,周凉确实没有给他任何承诺。第一次他觉得有希望追到周凉,是因为自己中了春药,他才勉为其难帮他解决;第二次是周凉喝醉了酒,他俩才误打误撞地睡了,而且第二天男人的表情尴尬不已,他应该也觉得那是一场意外。
其实这都代表不了什么,不是吗?
他被周凉似是而非的态度唬住了,像是愿化为泡沫的美人鱼,一厢情愿毫无保留的付出,但却不知道这全都是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他的欢喜悲痛全部牵在他的一念之间,前几天他还觉得自己身在天堂,现在他就落入地狱,生不如死。
他的眼泪不由涌出,顺着面颊滴落下来,浸湿在衣物上,印出一片水渍。
太不公平了!
他突然从床上弹起,像个神经病一样,把他的百宝箱从床底拖出来。那里面放着他作战衣的核心水晶,一袋拆封不久的糖果,还有一把蝴蝶刀这些东西都是周凉曾经送给他的。有些东西甚至看起来不值一文,毫无价值,但他还是把它们细致地收藏在他的百宝箱里,每每看到这些小物件,他都会暖得牵嘴一笑。
现在这些宝贝全部成了一场梦魇。
他抱着这箱子,从屋里走出去,宛若一具行尸走肉,他来到利维坦上的一处人工湖边,把它用力推了进去。
都滚吧!都去死吧!他泄愤般地朝平静的湖面嘶声喊道。
然后,他就头不回地跑回宿舍,一路上不停地用胳膊擦着飞出来的眼泪。
到了凌晨,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又猛地立起身子,穿着单薄的睡衣就往外冲。他来到湖边,猛地一头扎进冰冷的湖面。他开始后悔了,这个湖刚才看起来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深。他会不会找不到他的箱子,找不到该怎么办?他心中开始惶恐起来,慌乱中呛了好几口水,冰冷的湖水也刺得他太阳穴直发痛。
就在他潜入湖底时,发现他的箱子就静静躺在淤泥上。他忙游过去,双手紧紧抱住。
这时,头上笼罩下一片阴影,他在漆黑的湖底向上望去,是个人正朝着他游来。上方的水折射着光芒,让那人的身体显得扭曲发虚,似曾相识。
会是周凉吗?恍惚之间,他心生期待,希望是那个男人来拽他上岸。
结果待那人游近,谢遇安才失望地发现,是尼格。
尼格看起来怒气冲冲,他使出全身力气划水来到谢遇安身边,一把抓住他奋力往上游。
两人猛得冲出水面,溅起无数水花,谢遇安被呛得不住咳嗽,尼格却揪住他的衣襟怒吼道:谢遇安,你有病吗?不就失个恋至于这么想不开?
谢遇安被他这一下吼,震得耳朵嗡鸣,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
尼格恨铁不成钢,忿忿地把他拽上了岸。
上岸后,谢遇安连忙打开箱子,箱子里进了一点水。心疼得他赶紧拿起一件件物品来检查,还好他的糖没化,他的匕首也没有起锈。都在,他的宝贝都在。
他抱着自己的箱子像个找回了瓜子的傻仓鼠一样坐在地上,片刻后,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眼泪鼻涕直流,鼻头通红。
尼格冲天空翻了个白眼儿,冲他没好气地喝道:起来!
谢遇安置若罔闻,完全沉浸在不可名状的痛苦中,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喂,谢遇安!
尼格又喊了他几遍,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拽起谢遇安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朝那狼狈不堪满是泪痕的脸上怒其不争地甩了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后,谢遇安的脸立刻红肿了,他停止了哭声,张着嘴瞪着两个肿得核桃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尼格,打了个气嗝。
过去一个月时间,我可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做我最棘手的对手,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打败你,而你现在却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能不能清醒一点!他拽着谢遇安的衣领,冲他扯着嗓门大喊,眼睛赤红,表情看上去有些失控。
谢遇安从未见过这样的尼格,当即呆在原地,发蒙的大脑渐渐回过神来。
走吧,尼格松开他的衣领,朝他伸出手来,我们回去。
谢遇安注视着尼格,他今天不知怎地,整个人都仿佛处于癫狂的边缘。谢遇安沉默良久,最终将心中的郁结与苦闷用力压了压。他伸出手,握住了尼格的手。他感受尼格用力一扯,将他整个带起来,踉跄地向回走去。
你以为得了第一就了不起吗?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谢遇安微微一滞,他只看得见尼格的背影,但他听得出尼格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握紧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们都是利用完我们就丢的骗子,没什么好难过的。
而且,这是第二次了,尼格声音渐渐低落,这是我第二次被抛弃,你以为我的母亲是被人强迫去当种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