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到叮当街,就看见花有财赶着马车往外冲,他也看见了他们俩,一时悲喜交加,大声喊到:“花荞!”
车帘立刻被掀开,云娘从车里钻出来,哭喊到:“花荞!你吓死娘了!”不由分说的把花荞搂在怀里,泪如雨下。
花荞也上了马车,恋恋不舍的看了呼延锦一眼。
呼延锦心中又是一紧,接着就狂跳起来:原来两个人相爱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也能教你魂不守舍。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高兴,他又立刻担心起车上,那个知道了自己身份后,单独和爹娘相处的花荞来。
果然,马车上,花荞紧紧握着云娘的手,轻轻问道:“阿娘,您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您和阿爹的孩子?”
云娘的手微微一颤:这事终究还是瞒不住,不过好在花荞已经长大了……
坐前面的花有财听到花荞的问话,便回过头说:“你刚出生,你爹娘带着你回老家,路上遇强盗,把你爹给杀了,我救了你娘和刚出生的你,后来,你娘嫁给我,我就成了你阿爹。阿爹第一次抱你,你才刚满月,你和花荣一样,都是阿爹的孩子。”
花荞抱住了云娘,眼里流着泪,脸上却挂着笑:“我知道,你们就是我最好的爹娘!”
云娘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竟分辨不出哪一位是她该有的感觉。她的眼里也闪起了泪光,拍着女儿的背说:“只要你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娘就是此刻死了,也都瞑目了。”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谁给我做饭?好好活着,别让女儿笑话你!”花有财突然有点想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父母,自己走了那么多年,他们不知过得怎样了?
马车上,花荞没再追问自己的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她已经明白,不管生父是谁,阿爹都是给了他十五年父爱的那个男人。
第79章柳云娘情急点鸳鸯
回到花家,大家把今天的经历都说了一遍,才理清楚许县令设的整个圈套,花有财气得站起来就要去找县令说理,却被呼延锦按住了:
“师傅,您稍安勿躁,许县令这会应该知道,花荞已经回来了,他手里拿着花荞写的字据,您就是去找他,也没证据反驳。”
花有财又坐了下来。
呼延锦继续说:“我们先按兵不动,今晚,我去会会那个冤魂,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枯井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花有财点点头,他越来越欣赏这位大明青年,他直接肯定说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谈鬼色变。
呼延锦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个牛皮袋递给花有财,眼睛却看着花荞说:“这里还有件棘手的事,是关于花荞。”
“这是……宗人府?什么意思?”
“这是皇太孙让我回来立刻办的事。他要把花荞的名字,加到今年的秀女名册里面,看样子,他应该是有办法,在选秀中娶到花荞。”
“不!不行!”云娘的反应,意外的激烈:“阿荞不能嫁到皇家!”
“师娘,您先别激动,我们这不是还在想办法嘛。”
没想到云娘神情还是很紧张,她急切的看着呼延锦说:“阿锦,就是现在,师傅、师娘把阿荞嫁给你!”
柳云娘情急之下,说出将花荞嫁给呼延锦这话,连花有财都有些意外,更不用说这两个刚刚才明白彼此心意的年轻人。
“云娘……你至少应该先问问女儿的意思再说这话吧?”花有财赶紧搬出个台阶,心想,阿锦好是好,万一女儿不喜欢,天王老子我也不让闺女嫁。
呼延锦觉得脸上一热,正想表个态,没想到花荞先说了:“阿爹、阿娘,我是挺喜欢呼延师兄的,可是,这报名单已经交到师兄手上带回来了,呼延师兄还急急忙忙娶了我,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我不能害了师兄。不过……”她搂着云娘脖子狡黠一笑:
“今天我也被骗进棺材里躺了半天,好些人都知道,就说我嫁过林裁缝,不能进宫选秀。”
花有财脸都皱了,忙反对到:“这不行,你一个大姑娘,说嫁过那个……唉!多不吉利,将来谁还敢娶你?不行不行。”
“这又不是花荞的错。今天我也坐棺材里了,吉不吉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为看见她醒来的那一刻,我肯用命来换。”呼延锦看着花荞,坚定的说到:“我愿意照顾花荞一辈子!”
花荞没料到呼延锦会如此坚决,只觉今生今世,突然有了一个雪鬓霜鬟的承诺。
呼延锦看着懵懵懂懂的她,眼光如水般温柔,笑道:“刚才花荞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也给了我一个启发。我原想直接去找许县令算账,现在却改变主意了。我们要让许县令提出花荞不适合选秀,等到秀女名帖已经递上去,再要重来,恐怕皇太孙也做不到。”
“好!这个办法好!阿锦,你尽管去做,师傅师娘都支持你!”云娘有些感动的说。花有财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代表了……女儿才十五岁,他实在是没法欢天喜地把女儿送给别的男人,徒弟……徒弟也不行。他缓缓开了口:
“阿锦啊,你的心意师傅已经明白了,后面的事,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只是……花荞今年才十五,师傅还想多留她两年再嫁,你看……”
呼延锦连忙起身对师傅师娘作了个揖,正色道:“徒儿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要迎娶花荞,六礼一样不能少,徒儿只是想请师傅、师娘放心……徒儿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正说着,花荣夹着书袋子急急忙忙跑进来,进了门就问:“爹,咱家有什么喜事吗?县衙的报喜队伍都到咱家门口了!”
“喜事?”花有财和云娘对视一眼:难道许县令不肯放过花荞,要把她再送回棺材里去?现在刚进酉时,这一路去到乱坟岗,到了刚好天黑,什么鬼事不好办?
“我出去看看,有我在,定不会让他们乱来。”呼延锦想好了,实在不行,就用怀里那张四品少詹士的委任状,来压压他这个七品县令。他一撩袍子,抬腿出了堂屋。
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喜队停在门口吹吹打打,呼延锦猛的拉开院子门,把正站在门口的许县令吓了一跳。
他一看是呼延锦,连忙满脸堆笑道:“呼延大人,下官来给您道喜来啦!听闻您已升任皇太子南詹士府少詹士,这还是本县头一回出五品以上的官,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许大人关心,本官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什么都赶得刚刚好。”呼延锦不卑不亢还了个礼道:“本官确有公事要与许大人交割,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官自会到县衙去办。您贺也贺过了,就请回吧。”
“哎呀,呼延大人,您看下官这吹吹打打的也来了,内府已备薄酒两杯,您就给个面子,随下官一起回去吧?”
许大人今天收到通告,说宝应县的呼延锦办案有功,已经提拔做四品的少詹士。而他下午刚回到县里不久,钱训术便屁滚尿流的赶回来说:那个司直郎呼延锦,把他们打了一顿,强行撬开棺材,把花荞救出来了。
钱训术说:“大人……现在我可不敢保证,林裁缝会不会恼羞成怒,残害您家小,说不定……”他右手比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声说到:“满门!”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虽然他手上有花荞写的自愿书,不怕花家来闹事,可他也不敢去向呼延大人问罪啊。
“大人,我看您今晚只有把呼延大人请到县衙来,若是冤魂再来,说不定会放过您,去找他的麻烦。毕竟是他亲自刨的坟!”钱训术出了个馊主意。
于是,许大人便吹吹打打的亲呼延锦吃饭来了。
呼延锦本就打算晚上去会会那个“冤魂”,于是假意推托了两句,就答应了。不过他说一路奔波,要先回私塾去换件衣服,让许县令回衙门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