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侧身看过她的交易卡,熟络地同她交谈起来。他推给她一溜儿小吞杯,每杯里都七八分盛着浅金酒液。
伯莎不知道那是什么酒,但总归该是挺贵的。
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Omega拿起吞杯,一杯接一杯地把面前的酒都给咽下了肚。
星辰啊,那可是烈酒啊,烈酒!她喝三四杯就要不行了!
Omega看起来却非常清醒。她撑着吧台边缘转身,俯视偌大酒吧里形形色色的各种人。
各种人。军.火.商、掮客、走私者、杀.人.犯、佣兵、赏金猎人,还有像她这样谁都不是的普通人。
她不在意所有人或多或少朝她投来的目光。事实上,她好像是在嘲讽地享受这些人求而不得又痴迷的丑态。一会儿她看厌了,便转过头,正正撞进伯莎的视线里。
伯莎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睛。纯然的、灿烂的金,好像熔化的太阳,熠熠地闪着光。
她太好看了。
伯莎难堪地往大衣里缩了缩身体。
Omega却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小孩子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谁是小孩子!我二十了!她不高兴地回答,你看着也不比我大,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Omega闻言,仰头轻笑。
于是伯莎觉得全房间烈火般炙热的视线又聚集到了她身上这些人恐怕见不得他们看中的Omega在和一个毫无威慑力的普通人交流。
对,自己不是罪犯。可她面前的女人
伯莎的视线溜到她腰间,毫不意外地在那里看见了乌黑的钢铁配枪。
她咽了口口水。
别怕,女人安抚她,你乖乖的,我怎么会想伤到你。
她凑过来一点,杰拉德,给她再拿点喝的。
我不用了谢谢伯莎挥手。女人却不容她拒绝地给她点了杯鸡尾酒。
橘粉色,花里胡哨,杯边还嵌着一片橙。
伯莎撇撇嘴,啜了一口。
冲进鼻腔里酒味和鲜橙与酸甜的果浆混合在一起。女人支肘,歪着脑袋看着她,俏皮地笑了笑,好喝吗?
好喝。伯莎没骨气地屈服了。
Omega看上去冷清,却比她想的要健谈。
聊着聊着伯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和Omega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过去没有重合,未来也不会有交集,却能在风雪肆虐的晚上,一起缩在酒馆的角落喝一杯酒。
她抿唇。
酒精在胃里烧得有些暖。她身侧的Omega问她:那之后呢?之后想做什么?
什么之后?
毕业之后。
我不知道,伯莎扶着杯沿垂下眸子,想了半晌,去军队吧,哪个星盗舰队的军队。
为什么?女人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侧头问,高等学院的毕业生,找个工作不难吧?去军队多危险。
要赚钱。伯莎撇开视线,我没有钱。
你父母呢?
陌生人凭什么问她这种问题。
但也许是Omega的语气太温柔恳切,她诚实地回答:都是赏金猎人,过世了。我要照顾两个妹妹。
Omega沉默了一瞬。
吧台里的投影电视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伯莎抬头看,原来是星际新闻。穿深紫军服的中年人正在说着什么,她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翻译字幕。
酒保打了个呵欠,正想转台,被Omega拦住了。
伯莎揉揉眼睛,这回看清了电视里的景象。
脸庞精致的少女穿着深紫制式军服,正站在高台上发表演讲。她板着脸,假装老成的样子,棕金色削薄的短发便显得凌厉又严肃。
下方静静站立的军士们在她敬礼之后为她鼓掌。
伯莎瞥一眼字幕,认出了那是谁。
你看,她嘟嘟囔囔地说,谁会有维洛列特那位小殿下那样好命。生在宫廷长在宫廷,以后就是继位的皇帝一辈子不愁吃穿,和我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Omega没有回话,伯莎才疑惑地转头去看她她直直地凝视着屏幕,出神了似的看着画面中还在演讲的人。
不仅是眼睛没有动弹,她全身都是静止的,一动不动地望着画面。时光在这一刻凝固住了,而伯莎想到了海岸边沉默伫立的灯塔。
喂。伯莎叫她。
嗯?对方回神。她把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去,微微勾起嘴角,笑,是啊,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伯莎呆呆地看着她,微微红了脸。
不怪她,这人太好看了。
凌晨了,Omega打开个人终端看了一眼,小朋友,你要回家吗?
不要叫我小朋友!我有名字!伯莎生气地说。
Omega又只是淡淡笑了笑。也没想接着追问她叫什么。
就这么不在意她。
伯莎胸腔里的心脏揪疼。她严肃地、大声地说:我叫伯莎!
好的好的,伯莎。
Omega把杯子里最后一点儿酒喝完,将空杯放在桌案上。
她要走了么。伯莎想。
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把这句话给问出口了。
女人缓慢地眨眨眼,然后说:不,我不急。
她凑近了点,指尖碰到了她的大腿。伯莎瑟缩了一下,但没避开。
于是女人把掌心结实地按上来,你呢,你急不急着回家?
Omega贴得极近,低声细语里温柔的花香包裹了她,伯莎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不急。
那陪陪我吧?女人朝她眨眨眼,跳下吧台凳。
喂,你是Omega。伯莎看着她拿起外套往楼上走,顾不得那么多,只得跟上去,我是Alpha。
嗯。对方在狭窄的楼梯里停下来俯视着她。Omega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那怎么了?
没怎么了。她就是没见过这样公然邀请Alpha的OmegaOmega葱白的指尖划过她胸膛的时候,伯莎抖了抖。
Omega娇柔地叫出声,身体曲线的起伏像是柔美的柳枝或者海滩上涌起又退却的波浪。她坐在Alpha腰上,动作间起了细细碎碎的汗,莹润的额头贴了几缕湿发也懒得拨开,只仰头去把那些发丝甩到脑后。伯莎看着她,几乎忘记了言语,难以抗拒地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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