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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传说怎样,求雨的过程有多大的变化,有一点是肯定的——雨部落的人很现实。
无论你编什么谎话作什么妖,只要能起到效果,他们就信,且信得坚定,并严格执行下去。否则,就算你付出再多,没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就会残酷对待。
以前能把你堆到多高的地方,现在就能将你拉下来,再踩进火堆里去。以扬睢为例。
相比炎角部落来说,雨部落的巫,地位果然低得可怜。不过,巫与巫也是不同的,若是炎角部落也有雨部落这样的巫,到现在铁定也是和雨部落类似的情况。
邵玄觉得吧,还是得看人。
大概认为自己没两天可活了,扬睢的话也没藏着。很多话他不可能跟部落内部的人说,听起来太过叛逆,但是对部落之外的人就不同了,因为外部落的人,本就不认可其他部落的事情。扬睢说起来也没顾忌,顺便发泄一下怨气。
沉默片刻,扬睢垂着眼,甩动手上的牛尾,沙哑的嗓子唱到:“莹白丝丝雨啊,沙黄烂泥道……天上的神啊,雨水为衣帽……奉请你啊……”
这是雨部落的很多人都会唱的一首歌。
从什么时候开始,求不出雨了?时间又过去多久?
数百年?千年?甚至遥远得记不住?
“莹白丝丝雨,沙黄烂泥道,到底是何等景象?真想见见。”扬睢说道。
先祖留下的记载,并不完全,但是一代一代人传下来的歌,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可惜的是,这首歌描绘的具体是怎样的景象,没人能想象得出。更没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听说,求雨成功的时候,雨水成线往下掉,所有的地面,成为烂泥。人们赤脚走在湿凉的烂泥上。享受雨水的冲刷。”扬睢道。
烂泥,在此并非贬义,对于雨部落的人而言,“烂泥”,“稀泥”,都是一个让人期盼的景象,因为在他们大多数的记忆里,地面都是硬硬的开裂的。
正说着,昨天邵玄见过的那个叫米湑的女孩过来了。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气。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邵玄,她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但也没再多注意,转而看向坐在地上的扬睢。
“又有两个不干了!那帮混蛋!”米湑显得非常激动。
扬睢握着牛尾的手一紧,随即又平静地道。“不干就不干了,再看看谁愿意补缺,愿意补缺的人,贝币加倍。”
“还加什么贝啊!”米湑吼道。“河潮直接用贝币将她们带走了!你能给贝币,他就不能给吗?!昨天就走了一个。难得找到人补缺,现在又走了人!还能找谁?!谁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有人离开!”
米湑口中的“河潮”就是当初同扬睢一起的巫的竞争者,只是那次扬睢胜了,但现在,首领沆茫支持河潮,打压扬睢。一天天过去,扬睢的支持者也快速减少。昨天扬睢还说对方同他的支持者是一多半对一小半,又过了一天,一小半都没了。
大概都觉得,扬睢这位巫求不了雨。连带着跟着他的巫女也会遭殃。
之前还有人跟着,是因为扬睢背后的那些支持者,但是现在,一堆堆支持者在河潮和首领沆茫的威逼利诱下,站到对方的阵营,自然也有巫女改变立场。
按照求雨的要求,八位巫女,缺一不可。但现在,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补上了。
补不上,那连求雨都不能求,直接失败。
这是先祖定下的规矩,不可改。
想改?行,你能求下雨再说,到时候雨部落的人肯定不会反对,但若是求不下雨,那就只能按规矩来了。
“……还有,”米湑深吸了两口气,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才道:“他们给你准备的那条牛尾,也被收回去了,送给了河潮。”
不仅人被撬走,就连精心准备的牛尾,也改送了敌对方。
求雨?
还怎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