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歇有些讶异,微微一笑,回道:不错。这些应该在青崖书院学习三年后,你们才会知道。你能提出这四点,可以说是有心了。
谢灵均:
沈正泽闻言,再次看向谢灵均,若有所思。他前世被江歇放养,在青崖书院习得这些理论后,还是由大师兄一一点拨后才通彻的。
江歇在阐述道境之前,先问:当日常相思来青阳阁,他自陈的一番话,你们谁还记得?
沈正泽过目不忘,常相思说过的话,自然也过耳不望,当即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当日,常相思说:
我三百岁筑基,五百岁坚定道心,以箜篌为友,因此入有我境。一千五岁阅览人间百态,三千岁通晓万象,五千岁才达到物我皆忘的境界。
九千多岁,我大限将至。那时,我恍然大悟,人终有一死。怀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不再急于修炼,而是在最后的时日,与箜篌相伴,整日弹琴。
自此以后,又过了三千五百年。我没有死,我活了下来,也顺利突破了太上境。时至今日,我已活了一万三千五百岁。
江歇点了点头,对沈正泽的聪颖很是满意,继续说:他提到的是道境。道境有五,有我、阅世、万象、无我、太上。有我指的是以我观物,所见所思皆发自于我。我且问你们,你们见到春风、夏荷、秋叶、冬雪等等,你们心中是何感想?
谢灵均又与沈正泽相视,沈正泽点了点头,谢灵均便开口:无所感想。
江歇再次失笑:这样吗?你如今难道不是阅世境初期吗?
是。谢灵均道。
江歇叹了一口气:难。难的是什么,他又不说了。
阅世境在有我境之后,江歇神色淡淡,你既然已是阅世境初期,照理说应当能够体悟有我的境界。可你却没有。你是修为境界到了,但道心不及。
谢灵均怔住。
江歇问沈正泽:你呢?
沈正泽回道:春风和暖,夏荷清雅,秋叶落寞,冬雪高洁。一年四季,弟子都想与知己共渡。他都想与大师兄共渡。
是了。江歇点头,谁告诉你春风是和暖的,夏荷是清雅的,秋叶是落寞的,冬雪是高洁的?
沈正泽抿唇,而后轻声道:弟子自觉。
江歇笑道:大道无情,太上不仁,此谓至情至仁。有两句话,你们日后势必会经历。第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第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现在,你们还不用揣度这两句话。你们只需要知道,大道无情,人却多情。春风、夏荷、秋叶、冬雪,自然干干净净,与人何干?哪里来的和暖、清雅、落寞、高洁,都是人们将自己的情感加诸万物罢了。
谢灵均如梦方醒。他竟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他从最初,就知道万物竞生,人不过是万物中的一种,知道东夏秋冬四时变易,知道梅兰竹菊并不高洁,知道一切的一切,却并不知道人是多情的。
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
谢灵均此前不知,不过是因为他无情罢了。他的人既然无情,挥出的剑自然也是无情的。他之所以如此无情,是因为他时刻默念清心诀。而江歇说,不必默念清心诀。
谢灵均心想:难道我从前,竟然是灵魔同体?
作者有话要说:江歇这个男人,真是浑身插满flag,我怜爱他了。对于在开头把他写得那么菜,我感到非常抱歉。写到现在,这个男人真的打动我了。
第66章入魔前兆
师徒三人,坐而论道,一下午的时间,倏忽而逝。
到了傍晚,江歇起身,道:我约了季烟然和李别,不能再接着与你们交谈。初阳峰魔蛊一事,必须彻查到底。你们去三楼歇下,等我调查清楚,自会来寻你们,接着与你们论道。
说完,也不等谢灵均和沈正泽开口,自己翩然离去。
谢灵均与沈正泽二人,前世住在青阳阁中,但从未进入过十二楼。今日他们不仅进入其中,还能够住在这里,这让他们心生好奇。
谢灵均看了沈正泽一眼,发现对方也正望向自己,心中一暖,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谢灵均一笑之下,好似将整间剑室点亮,再明艳没有。
沈正泽看着,觉得谢灵均只要肯对他笑上一笑,他就心甘情愿地为对方做任何事情,无怨无尤。
想去看看吗?谢灵均伸出食指,指了指楼上,这座阁楼共有十三层。二楼全是剑室,三楼想来是歇息之处。剩下的地方,你不想去看看吗?
这是谢长怀曾经的居处,江歇因怀念师弟,直接封楼,不让他人进入其中。如今谢灵均得到了探寻自己生父的机会,自然想去一探究竟。
而且,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一切谜题的答案,会在这栋阁楼中掀开一角。
沈正泽方才会看谢灵均,也是想要问询对方,只是被对方的笑容晃神,这才没有率先开口。既然谢灵均邀请,他又怎会拒绝。
好。沈正泽答应道。
谢灵均在对方出声之前,已经起身,看对方依旧端坐,于是伸出右手,问:要搭把手吗?
沈正泽又是一怔。在他发呆的过程中,耳朵上的魔纹再次攀升,一朵玄赤的花朵绽放在他的耳垂之上。
谢灵均俯身,用右手指尖轻轻拨动沈正泽的耳垂,末了,停在缚魔锁上。指尖触及到的地方,皆是滚烫的温度,烧得他的指尖一阵阵灼痛。
你有什么感觉吗?谢灵均问。他心想,他的指尖都几乎要被烫伤,对方被缚魔锁的限制,受到的疼痛又该几倍于他?
沈正泽却微微一笑,平静地问:什么感觉?我难道应该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我自然无所感。
谢灵均心中滋味百般,睫毛一颤,指尖便离开沈正泽的右耳,收了回来。
他心想:骗子。
谢灵均诧异于沈正泽的坚韧与平静,一看到对方清爽的笑颜,便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对方。可他也知道,沈正泽装得若无其事,恰恰是不想要别人同情怜悯。
谢灵均只好深吸一口气,垂眸道:无事。我们去看看吧。
沈正泽又笑着说:你方才想要拉我起来吗?
嗯。谢灵均轻声应道。
沈正泽直勾勾地盯着谢灵均好一阵子,而后柔声问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谢灵均并未直接给出答案,只是说:什么事?
答应我,沈正泽徐徐道,以后不要再问我,我究竟把你当成谁。你就是你,你叫谢灵均。在旭日大比上拔得头筹的是你;常相思来时,阻止我一时冲动的是人你是;我神魂碎裂,帮我融合的人的是你;御剑载我的人是你;在季烟然面前,出言维护我的还是你
我总以为,一个人叫什么,生得如何,都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一个人是由他的言行举止所组成的。你就是你,我识得你,是因为你做了那些事。
所以,别再问我,我把你当成谁了。我只把你当成你自己。
骗子。谢灵均心道,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发现沈正泽在说谎了。
但沈正泽这样说,说得这么多、这么清楚、这么诚恳,谢灵均难道还能拆穿他,继续逼迫对方思考痛苦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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