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我想和离,不想跟你过了,裴義之,你放我走吧。”
裴義之沉默的站了半晌,说道:“我出来找你,其实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见沈虞别过脸没看他,又继续说道:“是关于沈家的。”
沈虞这才转过头。
“沈家之前查出的运送兵器的船只,其实是丢失了多年并不曾启用的,官府在船尾发现沈家商号,但近几年的账册上却没有这些船只的出入明细,所以还算不得证据确凿。”
“那,我沈家何时可以清白?”
“沈虞,”他伸出手来,“跟我回去可好?”
沈虞盯着那只修长的手,手指骨节分明,像个文弱书生的手,但她知道,手指下有许多薄茧,是他常年练剑所致。
这只好看的手曾无数次牵着他回家。
“沈虞?”他轻唤一声,“回去我再与你细说如何?”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又要妥协了,他很清楚她的软肋是什么,每次都能完好的抓住这一点让她服软。
“好。”她转身,率先走出巷子。
回去可以,但牵手就不必了,她觉得恶心。
他的手伸在半空,顿了片刻,看着她背影苦笑。
裴義之官职不高,乘坐的马车比较简朴窄小,两人坐在里头,相隔不过半臂。车身摇摇晃晃,她容易时不时挨到他。
裴義之见她贴着角落坐,一副视自己如瘟疫的模样,也不在意,这半年来他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已经变得习惯了。
“三日后我下职就来接你去三皇子府邸,那天你就别出门了,免得我找不到你。”
“好。”
“宋姨娘那边,你以后莫要再跟她计较。”
“看心情。”
“下个月中旬,我会离开长安几日,去鹤州公办,听说鹤州风景优美,你可要一起去?”
“不去。”
“也好吧,路途遥远,我也不想你累着了。”
沈虞忽然烦闷的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裴義之这种人脸皮是真的厚,哪怕你冷着脸不理他,就差额上写着“滚”了,但他仍能镇定自若的说些关怀的话,就仿佛跟你是恩爱夫妻似的,问些你日常琐事,比如玩得可尽兴?酥饼好不好吃?小心别累着了自说自话,一个人装得挺起劲。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讨厌!
马车穿过闹街,外头有人喧闹,不知发生了何事,恰巧此时风吹起帘子一角,她瞥了一眼,赶紧缩回头,遮住脸。
裴義之也发现了,外头是一群家丁正在寻人,有人问,“你可有看见一个穿水红衣裳的女子?脸长得白净,头上绑着紫色发带的。”
这群人正是之前沈虞打的那个浪荡子的家丁,估计这会儿正到处找她寻仇呢。
“那人是成国公府世子,长安有名的纨绔,他有个姐姐在宫里当妃子,颇得些圣宠。”他说道。
沈虞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他当时又没在场,怎么知道她打了人,还知道打了的是谁?
但他只温柔的笑了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你这些日子就别上街了,免得撞上他不好。”
“嗯。”
沈虞这人有点好的地方就是,脾性犟归犟,但很识时务,打得过就使劲打,打不过就使劲跑。这事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这几日不要上街,先避避风头。
两刻钟后,马车到了裴府,徐嬷嬷得知两人一起回来,高兴的在门口迎接。她原本以为小姐打了姨娘定然要被姑爷责骂,至少两人关系不会好到一同坐马车回府。却没想到,事情出乎预料。
“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雪桃羹,加了许多蜜,正在井水里泡着呢,这会儿吃刚刚好。”徐嬷嬷转头又客气的询问裴義之,“姑爷可要去喝一些?”
意思是邀请他去正院坐坐,而且裴義之也爱吃甜食。
裴義之看着沈虞,而沈虞头也没回的径直走了。
徐嬷嬷叹气,赶紧跟了上去。
“姑爷怎么说?”她一边拿袖子帮沈虞扇风一边问道。
“嬷嬷,”沈虞停下来,“我跟他说我想和离。”
徐嬷嬷一口老血梗在喉咙,瞪着眼看她。
“不过他没同意,就跟我扯了沈家的事。但是嬷嬷,眼下我先忍着他,等以后沈家沉冤昭雪了,我是一定要和离的。”
徐嬷嬷梗着的老血又落了回去,有时候她也拿这犟脾气的小姐没法子,便先顺着她说道:“行行行,等翻案了,你想怎么离都行。”
反正日子还长着呢,或许到时候她家小姐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回到正院,沈虞将将洗漱换了一身衣裳,就听说裴義之让人送了许多药材和补品去了芷琼院。她心底冷笑,那人倒是会两面讨好。
午觉醒来后,徐嬷嬷带了个陌生女子进来。
“这是?”
“这是金玉阁的燕娘,最是会做衣裳,我请她来给你量身做两套,一套用来大后天去三皇子府参加宴席穿,另一套平日里也可以穿。”
嬷嬷得知沈虞要跟裴義之去三皇子府,心里高兴,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她家小姐拾掇好看些。只不过沈虞不大配合,倒不是不想穿新衣裳,只是觉得跟那人出门没必要,打扮好看做什么?给谁看?反正不想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