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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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祯收到信的时候,刚刚选着走完了几个军镇,正好在朱绛镇守的常林城巡阅。

这几日他巡视之时,整个人都属于神游状态,每一处边城军镇,毫无意外都是兵备粮足,城墙坚固,壕沟深阔的状态,可以说已经处于最完美的备战状态,这个时候如果北楔敢进犯,绝对不会再像前两世一般被连下数城。

但他一想到这些是姬冰原日日温柔对他之时,悄然在背后一步一步落下的子,他心里又酸又涩。

这其中耗费的精力财力不可计数,细算起来,若是从忽然提拔朱绛那时候算起,皇上就已经开始绸缪布置,那时间也算不得长,仓促之间,如何备办,难怪要卖了他的私产,动用内库。

别的皇上,不说享乐无度那种,闲了也要修个园子,看看戏,打打猎,他的皇上,克勤克俭,兢兢业业,闲暇之时也就陪自己吃点烧鱼烧鸟,日日批阅折子,治理这天下。

春雨润无声一般地替他都安排好了。

还一点儿没介意他那些和朱绛、姬怀素的过去,如今想来自己在他眼下早已无可遁形,自己背后做的那些手脚,私蓄兵马,招揽人手,私铸武器,皇上什么都知道了,他却一点儿没流露出来,仍然包容着他。

他讨厌的人,他都替他打发了出气,他焦虑北疆,他就替他备办好,他任性妄为,他都纵着他,他信命,他就替他改命。

云祯满怀感激和愧疚,却又不知如何回去面对皇上。

他站在常林高高的城墙上,望向远处,时间已经接近初夏,这里却仍然还有些寒凉,遥远的草原盈盈生绿,远处雪山仍然依稀可见,北楔的王庭,就在那木叶雪山脚下。

朱绛作为守将正陪同着他,城墙上风大,云祯一个人站在城墙静静看着外面,神情既寂寥又落寞。

朱绛原本心虚得紧,如今看他心事重重,又有些心软,忍不住上前对他悄声劝慰:皇上英明,如今未雨绸缪,考虑得如此详尽,若是北楔再和从前一样骤然战起,我们必能全力以赴,拒敌于国门之外。

云祯抬眼看他,想了下道:无论如何,若是真的战起,咱们到底是要元气大伤,若是能将这场战事,消弭于无形,那才是为国为民行了件大好事。

朱绛道:北楔那边战起突然,咱们也控制不了啊,只能是尽力做好防卫了。

云祯道:我刚接到密报,原来长广王与胡太后秘密生有私生子,幼主与太后和摄政王的关系日益紧张,而十二部族有部分部族,正在密谋另立新王。

朱绛一怔,云祯道:当年,北楔发起战争,是因为北楔幼主忽然囚了生母,鸩杀长广王,然后和长广王世子联手悍然进犯大雍。如今结合这些情报来看,未必无迹可寻。

元钊发现了私生子的存在,隐忍多时终于无法再忍,联合长广王世子一举诛杀权臣。然而失去权臣扶助,幼主迫切需要稳固位置,发动对外战争,趁虚而入打下新的疆域,是证明他实力的好办法。而这也会让原本不团结的部族为了分一杯战争的厚利跟从他,这应该就是当年幼主发起战争的真相。

朱绛道:长广王世子是云江宁吧?原来你放他回去,是为了这个,那如今可有法子?

云祯道:我想去北楔看一下。

朱绛吓了一跳:你别乱来,那边方路云也带了人手过去了,你别担心江宁,你如今还有差使在身。

云祯道:你替我遮掩,就说我偶染风寒,在你这里歇几日,我去看一下就回来,很快,江宁那边情势一日三变,我在这里等着书信来,太慢了,只要一个应对不当,又要重蹈前世覆辙,战乱一起,皇上又不得不御驾亲征。

皇上他根本不喜欢打仗,母亲当年征战半生,也希望再也不要打仗,这国,这民,都不希望打仗。

更何况当初皇上御驾亲征是什么下场?中毒,失踪,最后回来却是失明重病的身体,他绝不能再冒这个险让皇上再出战。

朱绛道:不行,这太行险了!

云祯转头看着他:皇上对我深恩如此,我总得做些什么报答他。有姬怀素在那边插手,江宁他们未必斗得过他。

朱绛诧异:姬怀素?

云祯道:是,那天的珠燃,你还记得吗?他也是觉醒了前世记忆的人,因此这一世他因着先知,有了不少优势,我处处压制,让他没有夺得储位,但仍然让他全身而退,毕竟查无实据,也不好让皇上背上屠戮宗室的污名。但如今,我有十足把握他已经在北楔布下了他的暗棋,甚至很可能他已擅离藩地到了北楔,我不能让他得逞。

朱绛想到了那日河间郡王对他的忌恨和大打出手,终于明白那带着妒意的目光:不如我们禀报皇上再周密行事。

云祯转头看了他一眼:太慢了,况且皇上要坐镇京中国本才稳,他已做了所有他能做到的。云祯是死过的人,此身何惜?我自重生以来,就等着这一天,就如你恢复记忆以后,立刻就自请戍边,你我都知道北楔事了,才算将那前尘都尽了,如此,我才能重新过这新的一生。

他决绝看着朱绛,缓缓道:我已决定了。

朱绛眼圈微微发红:我守着常林,等你回来。

第136章巫师

胡太后坐在柔软的矮榻上,赤脚踏在柔软丰厚的虎皮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着巫师在座中跳舞。

巫师今日穿着极少,全身只装饰着无数的银饰,环绕着纤细手足的银色链子上,坠着铃铛,垂下无数细细的银丝流苏,挡着关键部位。

他随着乐声慢慢旋转,手足修长而柔软,每一处都仿佛最完美的象牙雕刻而成,光滑,细腻,腰肢纤细,每一处关节处微微透着粉色,这让他带上了一丝活气,而不是只是一尊会跳舞的玉石雕像。

真是尤物看来还能养着一段时间,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厌倦,胡太后一边欣赏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乐声就停了。

巫师旋转到了她的怀里,脸上有着晕红,胸膛喘息着。

胡太后笑道:累了?

巫师双眸流转,仿佛湖水里揉碎了的星光,他笑道:服侍太后,怎么敢说累呢?

胡太后抚摸着他:真不知道什么样子的父母,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尤物,若你是个女儿,怕不是倾国倾城。

巫师笑道:若是个女儿,就到不了太后身边了。

胡太后被他哄得开心:罢了,坐着吃点葡萄吧,今儿也没什么心情,王上和我斗气呢,真是生了个孽障。

巫师笑道:长大了总会有些脾气,太后胸怀宽广,总要母子和谐才能齐心协力。

胡太后沉默了下道:他其实小时候还挺乖的,不知道为何越来越暴躁,说话也总往人心窝子捅,我是他母亲,咱们北楔又不是大雍那边,非要人活生生守寡,他说话越说越难听,我如何能忍?

巫师道:王上年轻气盛,其实太后软和些,兴许王上反而就退让了。

胡太后冷笑了声:你们是担心我和王上闹僵了,拿你们奴才出气吧?听说前儿我使唤了下他那几个跟班儿,他就翻了脸罚跪,要我说还是年轻,那些都是有狐族来的,他就这么急切着想要宣告他和我母子不和呢?却不知这般才寒了那些跟班儿的心呢,白白让别人看笑话罢了。

gu903();巫师笑道:太后既然知道旁人看笑话,何必授人于柄呢?有狐族那边专程送人过来,也是支持王太后和王上,母子融洽,下边人才好一心当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