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云祯短促笑了下:等你尝到权力的滋味,享受到为所欲为的人生,兴许你就不会再这样想了。云江宁,我还你自由,你他日会将刀尖对向我,对向大雍吗?
云江宁道:永不。
云祯凝视着他:我总是很容易轻信人,然后又总是被信任的人所伤害我希望江宁不是第三个。如果因为放回你,让我最在意的皇上他日有所损伤,我就为他殉了,去给他赔罪。
云江宁抬眼看向他:我记得了,皇上死,你殉。
云祯低声道:是,这个决定太沉重,可是,我下不了手,你走吧,回北楔去,去认你的亲生父亲,去夺取那最华美的权力之巅的果实。
云江宁道:谨遵侯爷钧令。
云祯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不知道北楔为什么会生乱,为什么会侵犯大雍我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够左右政局,能够阻止北楔侵犯大雍,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他看着云江宁,认真道:不是命令,是请求。
云江宁默不作声双膝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头,又道:临别之时,侯爷能否送江宁一样东西。
云祯问道:什么?
云江宁道:江宁想要您腰间常佩的短剑。
云祯伸手解了下来掷给他:拿着吧。
云江宁小心翼翼双手接过,云祯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叠银票递给他:拿着吧,听说长广王与胡太后有奸,胡太后就是当初嫉妒你母亲发卖你母亲的人,你回去处境应当也是艰难,拿着打点人,其他我倒不担心你,你跟在我身边许久,朝事军事也明白。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艰难道:不希望有朝一日,你拿这些从我身边学到的东西来对着大雍。
去四夷馆找北楔族的使者,尽快走吧。
云祯心里天人交战,咬着牙道:你快走,不然我要后悔了。
江宁不要有朝一日,让我后悔没有杀了你。
云江宁再次磕了个头,沉默地退出了书房,和从前每次接到命令一般,服从而高效。
他很快离开昭信侯府,才出府没多久,就有数名看着寻常打扮的高大男子警醒跟上了他,脚步轻捷,身手矫健,态度却十分恭谨:少主,昭信侯可有阻挠?可需要吩咐小的们做什么吗?
云江宁转过头漠然看了他们一眼:即刻启程。
数名男子齐齐躬身肃然:是。
天边微星闪亮,城门下守卫着的城门将领们打着呵欠站着,微微有些怕冷地缩着肩膀,肩膀上的军袍已被秋露打湿。
一行高大骁勇的男子骑着马从城内往外出城,守城守将上前验看,然后看到为首男子出示了一面黑金镶边的黄铜麒麟令牌,知道是龙骧营办差,沉默地准予通行。
一行人马快人捷,脚程极为迅捷,不多时就已跑了数十里到了界碑,离开京城地界。晨光微晓,马儿咴咴,云江宁勒着缰绳回身看了眼来路,灰尘漫漫,烟柳遥遥,来路已不可见。
他将怀里的短剑拿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精致的剑鞘上摩挲了一会儿,将剑送到唇边吻了下上头镶着的蓝色宝石,又放回了怀中。
若你有后悔那日,我便用这把剑自戕,如此便也算你杀了我,总不负你便是了。
他漠然转头,缰绳一抖,快马疾驰如箭,奔向远方。
第88章查抄
因着怕姬怀素下手,云祯打发走了江宁,但其实心下挣扎得厉害。
他几辈子没做成几件事,以至于在这样重大的决定上,他仍然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却并不自信,正心底翻腾。却见门上有人传来,说大理寺卿着人来请侯爷过去,有旨意办差。
云祯只得换了官服过去大理寺衙门,大理寺卿罗瑞看到他道:原本你才出了外差,不该再劳您,但这是皇上口谕,鲁国公李克纳交接外官,里通外国,恃强凌弱,谋夺民产,私铸钱币,图谋不轨,数罪并发,着大理寺查办家产。让你奉旨查抄鲁国公府,因则涉勋贵,又与宗室有亲,太常寺那边也派了位郡王一并过去传旨查办。
云祯随口问:哪位郡王?
罗瑞看了他一眼:河间郡王。
云祯脸色微变,罗瑞笑道:老弟,老弟,咱们公事为上,你切莫意气用事,这也就是奉旨办差,按部就班,我让几个老成司官替你把着,你一些儿不用辛苦,只管坐镇就好,莫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才好。
奉旨抄家,这一般是心照不宣的油水差使。云祯心下暗骂了几句姬怀素,还是拿了卷宗,看过任务,点起司官、书办等一应人手,另外又调了西山大营的兵丁过来,调派了一番,这才带了职官过去鲁国公府,在那里等姬怀素拿了旨意过来传旨。
鲁国公府却是在为鲁国公夫人举办六十寿宴。重门洞辟,雕楹碧槛,处处张灯结彩,高车华服,客似云来。
承恩伯府谈蓁今日也随了两位兄弟赴宴,如今正在后园水榭与京中其他闺秀闲谈交际。但见水榭上花团锦簇,铺设华美,酒沸茶香。席上各种山珍海味,时鲜瓜果,仆妇也是衣着绸缎丝履,穿金戴银,气度不同。心下暗自比较,却也觉得果然在江南,承恩伯府还是低调多了,这京里确是气象不同。
她自进京后,门上便接帖无数,无数勋贵府宗妇亲自下帖邀她,给她接风,以贵宾相待。又有好些高门贵家的千金邀她参加文会、诗会,这些日子也被人趋奉得有些飘飘然,早已忘了在路上的不快之事。
如今鲁国公府上的几位闺秀都正陪着她在水榭上赏景。这女眷的水榭,却是有些奇妙之处,可看到湖心岛对面的戏台子,廊外水面翠盖红衣,芙香扑鼻,台上一班小戏,穿着斑斓彩衣,正在上头一唱三叹。
国公府上的待字闺中年岁最长的是长房三小姐李芙英,正与谈蓁攀谈:谈妹妹初来乍到,想是未听过我们北边的小戏,虽然未比得上江南的婉转靡丽,却自有一番风味。
一旁长安候府上的四小姐已凑趣道:鲁国公府上家养的这班小戏,可是京里闻名了,我们今日来赴宴,不少人都眼馋着能看这戏过戏瘾呢。
谈蓁笑道:我看着却像是都是年岁极小是不是?
李芙英道:是,却都是自幼买了声音清天赋好的童子来,请了教习慢慢教了好些年,待到八九岁便可扮起来了试着唱了。
一旁高安候府的小姐凑趣笑道:也只有鲁国公府上有这等财力了,如今好些府上都连好些的戏班子都请不起了。
李芙英面有得色,但仍笑道:什么钱不钱的也太俗了,这也是风雅之事。
谈蓁笑道:说到风雅我却想起来了,今日怎不见屈太傅府上的屈家妹妹?上次文会她拿了魁首,今日这等盛景,岂有不让她写上几首诗才好?
李芙英微微一笑:听说是得了风寒,帝师府上今日都未有女眷来,只派人送了些礼过来。
谈蓁微微有些失望,毕竟这京里,说实在话屈家小姐实在是十分人才,门第清贵,人物出众,谈蓁前日见了她,便十分倾倒,心下甚至微微起了个心思,这屈家小姐年岁还小,屈家这等门第,若是将来能和皇上讨个情,求娶为哥哥的正妻,也是极好极稳妥的。
旁边一侧有个贵家小姐却轻轻笑了声:怕是羞见人吧?
李芙英轻咳了一声:说点别的吧?
谈蓁好奇心却起了,知道必有隐情,待倒一场戏散了,小姐们有的起身去解手,有的到处走着去赏花去了,谈蓁才找了机会悄悄问李芙英:屈妹妹是怎么了?
李芙英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轻声笑道:论理不该多嘴,毕竟涉及闺誉,且也并没什么确切消息。只是您大概将来也能知道,毕竟上头那位可是您表叔。这事儿隐秘,原是屈太傅挑来挑去,为孙女儿挑了个女婿,为此专门进了宫去求皇上赐婚,结果第二日听说皇上又专门请了帝师进宫,赏了好些东西,只是太傅回来就决口不谈,只说孩子还小,再多看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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