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眯起眼睛,古怪至极的冷笑两声:老缠头是不是已经告诉你,灵魂印记被损坏以后,鬼王可以随意换人当。他就是个活的久的脓包,我也不指望他能瞒住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你很强。
盛钰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三级守卫也没恼,依然兴奋:要是想,我们银领域,甚至是金领域的神明耗费一番功夫,就可以下到铜领域将你截杀。至于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说到这里,他嘲讽的看了一眼盛钰,轻声道: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鬼王失格。
盛钰想要和他攀谈拖延时间,因此谨慎的顺着他的话,说:你们觉得我不配当鬼王?
神明立即摇头,冷笑说:我们哪里有资格来决定谁配不配当鬼王。只有鬼王卡牌本身才能决定这个问题。一但鬼王失格,根本不用人费劲,你不想退位,也必须退位。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你到现在还没有鬼王失格那就只有用外力了,反正你的灵魂印记已经被摧毁,这个贪婪的位置,你当都可以,我又为什么不行?!
银领域的神明果然比铜领域的要聪明很多,面前神明深知不能多说,也没有再和盛钰啰嗦,直直举起手臂,附于水面之上。
水面寸寸结冰。
盛钰面『色』微沉,立即明白过来神明的想法。既然攻击破不了防护罩,那就不攻击。
直接把他给困死。
他转身想逃,但是凭借游泳,又怎么可能能快过水面结冰的速度。只是瞬息之间,那冰就掠到盛钰身前一米处。
海浪猛然翻滚,狠狠的朝下压。
弯成圆球形状,并且这些水很快结冰,形成一个天然的牢笼,将盛钰困在其中。
这牢笼足足有两三米那么大,外层皆是厚厚冰层,内里是还未来得及结冰的海水。
盛钰双手和双脚皆被冰冻住,几乎是动弹不得。周身全是寒到极点的水,瞅准每一丝破绽,往他鼻子里钻,窒息的痛苦重新翻涌。
冷,太冷了。
就算不被冻住手脚,盛钰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也无法动弹。这冰压根就不是普通的冰,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撕扯开,然后冻住。
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有肩膀以上的部位能动。他想要抽手,却发现自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无法做到,或许他做了,但是冰层温度太低,已经冻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挣扎。
冰圈很重,正一点一点往海面下沉没。
有那么一个瞬间,盛钰仿佛冷到出现幻觉。
他感觉自己的时间往回倒退,又来到了十几岁的那年,水库的水很冷。无论如何挣扎,河岸看上去好像都远到无法触及。
小妈弯腰入水,很快游来,向他伸手。
太远了,河岸很远,象征希望的援救之手只会更远,无法靠近,也无法拯救他。
等等,小妈根本不会救他。
盛钰于窒息中死死闭眼,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幻觉终于消失。也确实有人游了过来,面前的女人不是小妈,是廖以玫。
这人已经撒开了魂火,拿肩膀去撞击外面的冰圈。她痛到嘴唇发颤,也确实撞裂了一些冰。
但终究碎冰的速度赶不上结冰。
廖以玫撞碎几厘米的薄冰,就有更多的海水汹涌的环绕,将碎冰重新凝结。只不过几秒钟,原本他与廖以玫的距离只有一米,冰层厚度增加,距离直接飙升成好几米。
盛钰看见廖以玫面『色』焦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窒息的痛苦蔓延上来,他能看见廖以玫的口型,但大脑晕眩之下,竟然无法分辨这口型。
这个时候他还有功夫想:要是能活着出去,可以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给廖以玫听。就说廖以玫得保养一下了,他居然把她看成了自己小妈。
估计廖以玫会毫不犹豫的扬拳轮他。
盛钰又想到了傅里邺。
所隔如山海,他一死,这些自然烟消云散。傅里邺再也不用平山海,因为能让他去平山海的人已经消失了,含恨离去。
他是真的很想挣扎。
想要告诉廖以玫,活着很好。想要告诉盛冬离,我不怨你。想要经纪人不需要跪在他的棺木前痛哭流涕,几度晕厥。想要成为粉丝心中的灯塔,告诉她们,游过来,别放弃希望。
还想和傅里邺说,他其实很想平山海的。
但他已经看见了那张问卷。
曾经的礁石路,盛钰看过很多次这张象征濒死的白『色』问卷。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无力,因为当时的他知道,自己还能动,就能活下去。正如现在的他知道,自己动不了,无法坚持。
那张问卷被结在冰块里。
离他很近很近,也就一两厘米的距离。
这也意味着,冰块已经结到了面前。
憋了足足几分钟的气,又憋了几分钟,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闭气时间。更多的水淹没鼻腔,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张口呼吸,水流却歹毒的钻入口中,滑向呼吸道,侵占最后一丝希望。
红毯上需要签名,粉丝递来的照片上需要签名,合同上也需要签名。签了几万次自己的姓名,那两个字明明已经烂熟于心,闭眼就能完完整整的书写下来,最后却要死于无法签名。
可笑,可叹。
盛钰缓慢的闭眼,听着冰层凝结的声音。
兹啦啦的,很是催乏。
他好像,有点想睡了。
大脑越来越沉沦,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那些冰层还在兹啦啦的响。声音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加大,也更加急促与疯狂。
堵着耳膜的水流似乎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盛钰一个激灵,听清了万鬼哭嚎的声音。
是在悲送他的退场吗?
盛钰一下子睁开眼,愣愣看向前方。
有一团巨大的黑『色』火焰凌驾于眼前,火焰不断侵蚀着厚重的冰层,同样也侵蚀着紧紧抓住火焰不放的人。隔着冰层与水,根本看不清那是谁,但盛钰看见了魂火的边缘,正缓慢的化成铁状,畏惧的抖搂焰火,与冰层相融。
这个人是傅里邺。
盛钰缓慢的反应过来。
困着手的冰层被火焰烧化,逃脱了冰的束缚,手腕却还是动弹不得。
他好像已经被冻僵硬了,感觉不到这只手还是自己身体上的一个部位。只能迟钝的看着另一只手覆盖上自己的手背,紧紧握上炭笔。
这一刻的触觉无比清晰。
手背上炽热无比,仿佛正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刚从火焰上抽出,手心全是血肉模糊,十分黏滑滚烫。好像能越过表皮,直接与血肉接触。
炭笔微动,歪歪扭扭写下他的名字。
有血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一滴一滴砸在白卷之上,洋洋洒洒晕出几处玫红。
是否死亡,否。
看见那个否字,盛钰才迟来的感觉到真实感。有人紧紧搂着他的腰,带着他脱离冰层,脱离年少溺水的阴影,一跃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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