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真以为一块肝就能弥补那一切罪孽?就能抚平我这么多年的仇恨?
真他妈是笑话!
秦家人欠我的何止一块肝叶,他们欠我一辈子的清白,一辈子的仁义和良知。我原本是那么善良一个人,却硬生生被他们逼上了绝路。
我被秦漠飞气得浑身哆嗦,怒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给老子听着,老子从来不需要你们秦家人的怜悯,就算时光从来一次,我他妈还是要把秦斐然开膛破肚。”
“你混蛋!”
秦漠飞顿时眸光一寒,抬手一拳朝我挥了过来。我偏头避开了他的攻击,也不甘示弱地飞踹了一脚上去,他伸手抱住我的腿就是一记千斤坠砸了下来,毫不留情。
我气急了,抬手又是一拳从下至上朝他的脸揍了过去,他这才收起招数松开了我的腿,但还是狠狠给了我一拳。
我们俩就这样又打上了,他不让我,我不让他,我的功夫比不得他,所以很快就败下阵来。但这次他手软了,不晓得是心疼我体内的肝,还是对我留了几分仁慈,没有下死手。
停下争斗过后,他讲了这样一句,“秦驰恩,要不是我答应过欢颜不亲手杀你,今朝就是你的死期。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把你挫骨扬灰都是分分钟的事。”
我确实心悸了一下,原来欢颜早已经替我在他面前求情了。而与此同时,我又觉得我不需要她求情,秦漠飞确实功夫比我高,但未必其他方面就比我强。
我真的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为我求情保命!
于是我冷笑道,“这么说,欢颜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占据了她的人和身,却也终究得不到她百分百的心。”
他脸一黑,又要挥拳砸过来,我一把抓起了他刚才放在沙发上的手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你不杀我,不表示我不杀你,秦漠飞,秦家跟我的仇恨永远不会平息。”
“那你倒是开枪啊?”他冷哼一声,用力把头抵在枪头上,“开枪啊,你他妈有种就开枪……”
“轰!”
我真的开枪了,不过是擦过秦漠飞的太阳穴打在了他身后的一个青花瓷花盆上。盆子应声而碎,里面栽种的红掌从花台上滚了下来,花折了,落了满地的泥。
我用指头把枪转了几圈,丢在了秦漠飞的面前,“小子,你功夫好,但是枪法比老子差远了。既然你没法杀我,那么我们继续斗,看看鹿死谁手。”
而后我就转身离开了,下楼匆匆离开了兰若酒店。我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一股怒气。我一直以为捐肝的事情我是被动的,这样我就有理由说服自己活得不那么惭愧,我也不会太愧疚。
谁知道这一切是索菲娅干的,她这举动令我情何以堪,我曾是那么憎恶秦斐然,那么想把他挫骨扬灰。
到家的时候,索菲娅听到车子的声音立即就跑了出来,一脸雀跃地站在屋檐下看着我。我下车后怒气冲天地朝她走了过去,但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却又不忍心打她了。
她笑得那样没心没肺,天真烂漫到不行。她都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还伸手过来抱我的胳膊,一个劲地想往我的怀里钻。我硬生生把半伸出去的耳光缩了回来,轻轻捋了捋她的发丝。
“索菲娅,你告诉我,秦斐然是不是你掳走的?”我压抑着怒火问她。
她怔了下,随即讪笑着点了点头,“Jon,慕少卿说了你的身体已经熬不了多久了,我不能让你死,我们黑三角不能够没有你,所以我擅作主张把他带走了。”
果然……
她顿了顿又道,“可是这也是他自愿的,慕少卿都知道,他签了捐肝协议,这个我们没有谁强迫他。Jon,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还无法释怀吗?”
“没事,你去休息吧。”
我真无法对她说什么,正如她所说,肝已经在我体内生根发芽,这结果我其实是接受的,我渴望活着。
我只是很狼狈,我和秦家斗了那么多年,恨了秦斐然那么多年,到最终却要靠他的肝来续命。这对我来说是种讽刺,让我无言以对的讽刺。
回到书房过后,我点了一支雪茄靠在窗边抽着。即使我在秦漠飞面前如何狂妄,但在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那种悲凉感就油然而生,渗透了我的心身。
我在想,是否我真的太狠毒了,在秦斐然那个样子的时候还毫无悔意,孰是孰非,我真该那样去计较么?
可我这一辈子,若不是他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又怎会活得如此操蛋?他给我续命了,不过是让我再被这人生折磨得久一点而已。
原本我这次从黑三角归来,是真的想做个好人。我想过回头,想过从那个江湖中走出来,可是听听秦漠飞的话,看看他们的嘴脸,呵呵!
我本善良,奈何苍天不许。也许上天注定我这辈子应该在血雨腥风中了结残生,所以不准许我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