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喝茶掩住嘴角的弧度,直到现在,他终于能肯定一件事了。好一个计中计,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贺章之,阴险狡诈,自己都能发现苏绮和宋衍庭的私情,更何况贺章之?怕是自己都是贺章之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吧。
苏钰睨了眼苏绮,望着她失态的模样,苏钰挑了挑眉,他与苏绮虽说是一母同胞,但二人感情向来不亲厚,后又因苏绮自己和心爱的女子被拆散,从那时自己就对这个妹妹再无亲情可言。
他不会对苏绮有过多的照顾,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而苏钰自己的人生已经苏绮所毁掉,就别指望他会拉苏绮一把了。
贺章之没有如约而至,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不过看着苏绮和侯夫人的模样,大概只有苏钰猜到了贺章之的想法。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苏绮随她娘呢。
侯夫人见管家这幅态度,那更是咬牙切齿,说道:“顺安,这个侯府还没轮到你当家作主的份上!”
苏钰继续抿茶,讥讽道:“娘,贺章之不来您难道不应该高兴吗?”说着话他便挥退了管家,此时房内无外人,苏钰说话自然更不会客气。
苏钰又道:“贺章之若是来了,看到苏绮这脸上的巴掌印还有脖子上的手掌印,你让他怎么想?贺章之是太子心腹,无数事宜都要从他手经办,你们莫不是以为人家都和宋衍庭一般无事可做吧?”
一个向来话不多的人都能阴阳怪气,可见苏钰对她们二人的怨气有多重。
苏绮被他话里的冷嘲暗讽给羞的无地自容,做了那等苟且事还被兄长抓住,苏绮这般厚脸皮的人都有些抬不起头。
苏钰起身,拍了拍袖子,懒得这跟这些蠢货多言,他漫不经心的瞥目,道:“苏绮,你若是还想活命,明儿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去贺府,若是不想活命,那你就继续背着贺章之偷情吧,我这个做兄长的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收尸了。”
苏绮双眼发红地咬着唇,埋怨道:“你是不是想逼我去死?我早就知道,你特别恨我,但是我是你亲妹妹啊,你犯得着怪我这么多年吗?我也知道错了啊!”
苏钰轻蹙眉头,道:“聒噪的东西,不识抬举。”
侯夫人按住还想要反驳的苏绮摇了摇头,苏绮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趴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苏钰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他该做的提醒,苏绮要是想作死,他绝对不会拦着。他也说到做到,苏绮真被贺章之折磨死,他一定去给苏绮收尸。
那个一直让侯夫人心梗的苏钰终于走了,侯夫人也大松口气,她这人不是多聪明一女人,但是当年老承恩侯的叮嘱让她记了许久。
“顺安这孩子知礼数,比你们这些只知道窝里横的东西厉害多了,郑氏,我看在你生下顺安的面子上,给你一句提点,保你日后平安富贵。顺安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听话的做什么,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些年郑氏小事发癫,大事都在听苏钰的话,所以承恩侯比以前还要尊重她这位正妻。
郑氏也就嘴上强硬态度,心里其实早就换了另外的态度。
她劝了劝苏绮,主意改地飞快,她地说道:“顺安是你哥,你们两个是一母同胞,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去害你,你就暂时听他安排吧。娘再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绮儿,你这次真的做了大错事啊,娘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宋衍庭就不是个有担当的人,你偏不信,舍了贺章之就一心念着宋衍庭,迟早有你后悔的那天!”
苏绮眼睛都要哭肿了,她揪着郑氏的衣襟,道:“娘,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捣的鬼吧?真的不是我啊娘!我们今天只是做了和从前一样的事情,我不晓得禄沛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啊,娘,你怎么就不信我?”
郑氏拍着她的后背,心疼的不行,说道:“娘没有怀疑你,你是娘的乖女儿,娘怎么可能会那么想你?”
这夜过得飞快,郑氏难免年岁大了,陪不了苏绮多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绮则自己一个人紧紧抱着被子,好似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今日经历的事情让她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事儿,气得她躲在被子里直抹眼泪。
苏绮产生了一种对自我唾弃的心理,她甚至觉得自己和宋衍庭偷情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可她是真的爱宋衍庭,哪怕付出生命也可以,但为什么现在的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一晃神,天都亮了,苏绮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下去,她在圆儿的装扮下,恢复了往日那个温婉可人的侯府千金,只是苏绮的眼神没了神采,让她变得有几分黯然。
她脸上的肿消了,眼睛的肿消不下去,圆儿急的不行,使劲的在想法子。
苏绮看着镜子里憔悴的样子,抿抿唇角,说道:“眼睛肿就肿吧,这样看起来倒显得可怜。”
“少夫人...”
苏绮提了裙子坐在了郑氏的旁边,沉默着用着早膳,不多久,苏钰便缓缓而来,身后还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苏绮不由得将头垂的更低。
苏钰让大夫给她把了把脉,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包药,对旁边候着的圆儿道:“给少夫人煎了吧,养身。”
苏绮抬起眸,和苏钰对视一眼,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喝这药。
苏钰颇为无奈,早知郑氏不靠谱,没想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怎么操心,这药是专门让大夫开的温和避子汤,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还要操心这事儿,哎。
知道待会要喝药,苏绮也没胃口吃早膳,她起身回了房,也不做什么就发着呆看着手里的玉佩,圆儿见状心情复杂地抿起嘴角。
这是宋衍庭送的,苏绮一直随身带着压裙,很是珍惜。
待她喝完那碗药后,嘴巴一直苦苦的,从侯府到贺家老宅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老宅,当苏绮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贺章之时,嘴里的苦涩快要令她窒息,苏绮忍不住朝前迈了几步。
贺章之俊秀文雅,他持着温润的笑容,身后是园中的花朵簇簇,让他淡雅的气质一下子添了几抹耀眼。
他的出现让苏绮颇为惊讶,贺章之自从有了别院外室就很少来老宅这么早,苏绮目光投向他,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
贺章之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当作没有看见苏绮的举动,使得苏绮表情一僵。
贺章之率先请罪,道:“顺安,我昨日失约,真是对不住了,实在是事务繁忙腾不开身,劳烦顺安跑一趟,送绮儿回府。”
苏钰托了托他正要弯腰的动作,道:“九如客气了,小事一桩,不足为虑。”
贺章之笑说道:“今儿蛮巧,我休沐,不如我请顺安再去鸿运酒楼那痛饮一番?”
苏钰这才想起贺章之还有个外室,等下可以再拿外室做文章,贺章之阴了承恩侯府一次,理该是还他一次。
不过想着贺章之那狡猾的心性,也许外室的事他已经处理好了,但这也是自己的妄自揣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了九如,我这次来贺府,是有事与你一谈。”
苏钰表情沉重,贺章之不由得也收起了笑容,不解地皱起眉头,道:“那还请顺安来我书房详细谈一谈。”
苏钰补充道:“不仅是我,还有绮儿。”
贺章之一愣,“与她有何干系?”
贺章之的语气有些担忧,这让苏绮听的眼眶一热,突然反省自己的从前到底有多荒唐可笑。
苏绮的苟且之事让她心虚,也让苏绮放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再对贺章之有偏见,所以听着贺章之的话,苏绮破天荒的有了反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