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夫让他小心搬运陆纭纭进马车,他让巧玉和盼姿留下,贺章之不愿走,因为他手还捂着胸口,如果手拿开血液会流的更甚,朱大夫让他留了下来。
陆纭纭闻了麻沸散之后,人彻底没有了知觉,胸口的微微起伏,让人明白她还有生息。
朱大夫准备好了一切,他对贺章之点了点头,然后拿出被酒清洗过的刀具,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拔箭。
箭羽已经被剪的只剩下箭头,贺章之单手握住那支残箭,手上用力拔出,他紧绷着脸,不敢错过陆纭纭任何的表情。当残箭拔出时,陆纭纭的唇色变得更加惨白,整个发丝也被冷汗浸湿。他把残箭扔在了一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六棱花的箭头被血色包裹起来,甚是可怖。
朱大夫处理着后续,白色的棉布用了整整两沓才止住她的血,还好穿刺的没有朱大夫想象的那么深,但即便如此,陆纭纭也要静养几个月了。
马车里弥漫着血腥味,朱大夫用袖口擦擦汗水,叮嘱道:“老夫等下开几副药方,记得要让夫人每日服用。如果她后日还没有苏醒,夫人怕是会....”
贺章之颔首,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懂。”
朱大夫抿抿嘴角,下了马车。
贺章之倚着车厢,俊逸的眉眼满是愁色,他握着陆纭纭的右手,神情哀伤,呢喃着:“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所以请你,一定要醒过来。”
巧玉偏过头,忍住落泪的冲动,纭夫人这么好的主子,可一定要长命百岁!
贺章之叮嘱她们二人好好照顾陆纭纭,随后就跳下马车。
他看见被绑成死猪一样的弓箭手,面目表情的按着他的头往树桩上撞,砸的他额头烂了大片,鲜血直流。贺章之让人把他捆在树上,他不是喜欢射人吗,那就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贺章之拿了十支箭,处处射中要害,直到最后一箭,他瞄准了弓箭手的胸口,眼眸含着杀气,随着“噌”的一声,箭羽钉在了树上,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将他和梁宥晟的尸体拖出去喂野狗,其他人火烧。”贺章之掰断了弓箭,神情淡漠,他身上的长衫还有暗色的血迹,衬的他阴鸷冷情,贺章之遥遥望着北边,三皇子,这个仇,我记下了。
这本该去向靖州的人马在官路上停了下来,扎营休息,贺章之简单吃了几口便回到马车继续守着陆纭纭,见她还未苏醒,心情愈发的焦躁。
巧玉给陆纭纭擦着脸,一双眼睛红肿,贺章之见状让她下去休息,巧玉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说道:“公子,奴婢想守着纭夫人。”
贺章之叹了叹气,弯腰摸了摸陆纭纭的长发。
巧玉跪坐在一边,看着陆纭纭虚弱的样子,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贺章之皱起眉头,责备道:“别在哭了,等你收拾好情绪再来伺候你主子。”
巧玉无奈只好离开了马车,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小声哭了起来。
贺章之用干净的帕子学着巧玉之前的举动给她沾湿唇瓣,勉强有了水色粉润,贺章之在她唇瓣轻轻落了个吻,虔诚祈祷她一定要醒来。
被他们牵挂的陆纭纭此刻正躺在一朵云之上,她蜷缩着身体,因为她闭着眼睛,所以根本不知道那托着她的白云边缘开始了渐渐消散,而她胸口的伤疤却在一点一点的被填满。陆纭纭面色变得不再苍白,她紧锁的眉心好似得到了春风的吹拂,温柔的让她想要在此溺毙。
直到,她听见了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陆纭纭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悬空,然后下沉再下沉。
“砰”,好似掉进了水潭中,她挣扎着终于苏醒。
“唔...”
陆纭纭的声音非常的微小,正在假寐的贺章之瞬间坐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所以当看见陆纭纭那双睁开的双眼时,贺章之再也没有了什么儒雅斯文,咧着嘴笑了起来,“纭纭!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陆纭纭胸口疼的让她直皱眉头,她全身无力极了,连动手指都是一件难事。
这时候她想起了一切,也想到了自己中箭的原因。
陆纭纭欲哭无泪,我到底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要让自己这辈子如此受惩罚!
陆纭纭看着贺章之那张俊俏的脸,一想到自己的伤全是因为他,陆纭纭表示自己可能要罢工了,她不想再做千娇百媚,身娇体软的外室了,真真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呀!
第28章购买有惊喜.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自从陆纭纭苏醒之后,巧玉等人都大松一口气,特别是巧玉直接当着陆纭纭的面前哭了起来,双眼红红,就连鼻尖都是红色,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哭得稀里哗啦,着实把陆纭纭给心疼的直皱眉头。
陆纭纭不方便起身,只能软着声音安慰巧玉,她也没想到巧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陆纭纭很有耐心的哄着她。
她的温柔细语令坐在床边的贺章之十分的不满,他嫌弃地看了眼没有仪态的巧玉,嘴上数落着:“巧玉,瞧你哭的这模样,着实有点难看。”
贺章之说完这话后,体贴的给陆纭纭掖了掖被子,然后把陆纭纭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塞了进去,直接断了她和巧玉的接触。
巧玉从小伺候贺章之,这还是头一次被贺章之这么嫌弃。巧玉用袖子擦掉眼泪,她瘪瘪嘴巴,一下子就戳中了贺章之的小心思,“公子未免也太小气了点吧,奴婢昨日就想来见见纭夫人的,可公子说不要让奴婢打扰纭夫人的休息,奴婢这下等了第二日来见纭夫人。奴婢忠心耿耿,哪成想会被公子这般嫌弃。”
贺章之神色尴尬,低头干咳几声,借此想要忽略巧玉说的话,他仿佛没看见陆纭纭眼神里的打趣,对爱说大实话的巧玉急声催赶她退下。
贺章之今日收拾的仪表堂堂,白衫玉簪,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他等巧玉离去后,直接起身关上了门。贺章之重新露出微笑,从容淡定地对陆纭纭说道:“巧玉这丫头都是我娘把她给惯坏了,净会说些没大没小的话。”
陆纭纭抬眸,你这话说的臊不臊?说的跟你不惯着巧玉似的。
她嘴巴有些干燥,抿了抿,贺章之见状便端来茶杯,上面还插着一支竹管,专门让陆纭纭用来喝水。
这场景陆纭纭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就算如此,陆纭纭也得感叹一句:这男人还算有良心,懂得亲手照顾自己,古代男子做到这一步,也实属罕见呀。
这支竹管是贺章之亲手做的,她知道陆纭纭现在起身不方便,所以特地做了这个小玩意儿。
陆纭纭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她冲着贺章之弯眸一笑,精致的面容温柔,没有抹口脂的唇瓣略显惨白,但是陆纭纭那乌发玉颜,瞧起来并不憔悴,反而添了几丝我见犹怜。
贺章之弯腰给她端着茶杯,缎子般的黑发从肩头滑下,他的眼睫很长,不似女子那般的浓翘,因着眼尾上扬,所以他的眼型偏向于桃花眼,但他的眸子望人却不深情,少了桃花眼的精髓感,可正因为如此,更显的他清隽文气。
陆纭纭敛住眼底情绪,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美男子,怎么会因为一个侧颜差点儿痴了眼呢?
贺章之见杯里的水很快空了,说道:“还想喝水吗?”
陆纭纭摇摇头,整个人塞进被子里,只露出那张小脸,就这么俏盈盈的望着贺章之,说道:“公子这般体贴,真是让我...心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