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直觉不对。
门一开,男人立在门口沉默一瞬,而后立即反手关门。
盛星刚洗完澡,黑发散落,藕色的吊带睡衣短至腿根,两根细细的银链子嵌在雪玉一般的肩头,她长腿交叠,自然地斜靠在床头。
这会儿正在玩手机,眼神一点儿没往他身上分。
江予迟轻嘶一声,不去看那晃得人眼睛疼的肌肤,颈间的凸起动了动,道:“...盖上被子,晚上凉。”
“不冷。”盛星随口,轻轻抬眼瞧他,“想起来了?”
潋滟的眸光带着点儿勾人的意味,可偏偏这多情的眼并不在他身上停留,只一瞬,她移开眼,继续看屏幕,仿佛他毫无吸引力。
江予迟无奈捏了捏眉心,昨天自己还大言不惭说别让他等太久,看现在的状况,她只要躺在那儿,他就栽了。
“冷,我有点儿冷。”江予迟快步走至床边,扯了薄被把人盖严实了,“我大四那年冬天,你来学校找我了?”
盛星轻哼:“找你的人那么多,我哪儿排得上号。”
江予迟微怔,真的是星星。
那年她十七岁。
“一个人来的?怎么回去的?”江予迟想起那天的温度,忍不住皱眉,“一句话都不愿意留给我。”
盛星撇撇嘴:“围巾呢,丢了吧?”
江予迟头疼,仔细想了想:“六月走得急,留在宿舍的东西拜托舍友寄回去了,说不定在老宅。”
盛星把手机一丢,昂起下巴,道:“我才不会给你织第二次。”
江予迟见她这样可爱,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温声道:“不用第二次,三哥一定去找回来。你还没说,是怎么来的。”
盛星眨眨眼,老实道:“和剧组请了一天假,晚上雪太大了,回不去,住在酒店里。那会儿我没成年,你学校边上的酒店不让我住呢,后来李疾匀找人给我开的房,第二天早上才走的。那晚放烟花啦,三哥,你看见了吗?”
江予迟自诩是个冷漠的人。
可面对盛星,他的心总会变得柔软,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去牵她的手,哑声应:“看见了,烟花声响了很久。你给我发了短信,祝我新年快乐,我回你,星星也是。”
那时的江予迟有无数的希望。
希望她健康快乐地长大,希望她不受爱情的苦,可他的星星一直在受苦。他挣扎过,嫉妒过,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盛星想到那条短信还有点气,戳戳他的肩,不满道:“我给你发六个字,你才回四个,怎么那么小气。”
江予迟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指尖:“以后改。”
两人坐在一起,低声细语地说了一会儿话,江予迟去洗澡,盛星趴在床上,晃着脚,心情愉悦。
当时的她有多失落,现在的她就有多高兴。
她真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啦。
盛星扒拉出小号,发了一条新微博。
[6月26日:我还能织二三四五六七八条围巾,嘻。]
到宁北市那天下了雨。
盛星第一次知道江予迟那几年呆的地方就是这儿,他们越过暴雨,七弯八绕地进了某个无人区。
她还有点儿忐忑,问江予迟:“三哥,我能去吗?”
江予迟挑眉:“怎么不能去?别怕,你有通行证,我结婚可打过报告。不过,他们都认得你,可能会过分热情。”
鲨鱼也安慰盛星:“嫂子,他们可怕迟哥了,肯定不敢起哄。”
盛星倒不担心这些,她已经见过世界上最热情、最可爱的人们了,她从不怕派大星们,也不怕别人对她的喜爱。
她就是担心会看到什么机密。
江予迟知道了还笑她:“能让你看见的机密,能算什么机密?”
盛星轻哼一声,拧了他一把。
一到地方,江予迟拎着盛星去了家属房,叮嘱了几句,急急和鲨鱼离开,盛星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放好行李,开始打量着这小小的房间——不大不小的屋子,放着衣柜、书桌、双人床,被子整整齐齐,一间浴室,外头有个小客厅,放着电视机,简单又温馨。
窗户上贴着福字,看颜色是刚贴上去的。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
操场上、训练场里,随处可见人影,盛星好奇地张望了会儿,收回视线,一转头,冷不丁对上一双炯炯的眼睛,一颗黑漆漆的脑袋。
盛星一愣,下意识道:“你好。”
哪知门外的人一声高亮的吼叫:“嫂子好!”
盛星差点儿被吓到,门口的人蹬蹬蹬跑进来,朝她敬了个礼,自我介绍道:“嫂子,叫我小丁就好,是江队让我来找你的,拿了点必需品和零食。”
“我叫盛星,可以直接喊我名字。”盛星眨眨眼,也学着他有模有样地敬了个礼,“江予迟以前是你的队长?”
小丁咧嘴笑了一下:“是!我认识你,我们整个队都认得,逢年过节,队里挑电影看的时候,江队回回都选你演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