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迟瞥他一眼:“戒了。”
鲨鱼揶揄地笑:“准备要孩子?”
江予迟没应声,视线落在洒满了金箔的江面上。江面宽阔,水流绵延,船只往来,渡船还未靠岸,夕阳缓缓流动。
良久,江予迟道:“听你嫂子的。”
鲨鱼嘿嘿笑了声,自觉避开这个话题,转而提起这趟去西北的事:“迟哥,上回和你说西北那儿有点儿动静。当时没具体消息,这回倒是有了,我惦记着,放心不下,得亲自去看一眼。”
江予迟眯了眯眼:“蜂鸟还没安分?”
“他哪儿能安分。”鲨鱼吐了口烟圈,“当年我们追了这么久,才抓着他。离出境就那么一步,他不甘心。那头说,这小子还有东西没吐出来。”
江予迟侧头,想说什么,顿住,忽有所感,转头看了一眼。
车内睡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半支着身子,披肩下滑,如玉的肩头掩在夕阳的影里,昏黄的光映着她湿润、朦胧的眼,刚睡醒的模样娇憨又无辜。
她正巴巴地看着他,却不出声。
江予迟的心在此刻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那目光,仿佛浸泡在淌着日光的江水里,又软又涩。叫他的心也变得柔软无比,他转身往车边走。
车门打开。
“醒了很久?”江予迟上车,将微凉的晚风阻挡在外,“喝点儿水,下去醒醒神,就去吃晚饭。”
盛星接过保温杯,轻抿了口水,摇摇头:“刚醒。”
她难得这样乖而安静。
江予迟抬手,动作轻缓地顺了顺她的发,低声道:“别因为鲨鱼的话难过、低落,三哥心里没有过别人。”
盛星脑子还迷糊着,反应片刻,小声道:“我才不难过呢。三哥说了,没见过比我更漂亮的女人”
江予迟轻挑眉:“我看起来在乎这些?”
盛星这会儿倒是清醒过来,不满道:“反正我最美。”
“当然。”江予迟失笑,“出去看看?”
盛星探过脑袋,往渡口看去:“到沅江啦?”
江予迟瞧着她背好小包,裹着披肩,开门想牵她下车,越野底盘高,她倒是不怕,自顾自地往下蹦跶。
清凉的江风拂过黑发。
盛星整个人神清气爽,侧头道:“三哥,我有一回去丰城拍电影,那里也有一条沅江,江水把城市分成江南和江北,有的人上班还能坐船呢。这里,我记得前几年刚通桥,怎么还有渡船?”
“多是运货的,鲨鱼有熟人,顺带捎我们一程。走水路算是抄近路,比陆路近一天,明天一早就能到乌川。”
江予迟和盛星沿着渡口转了一圈,顺带着给她拍了几张照片,鲨鱼趁这会儿抽完烟,三人溜达着去吃晚饭。
挑了家面馆,淡水鱼新鲜得很,熬得汤又鲜又香,边上放着几只油光水亮的猪蹄,芬香扑鼻,鲨鱼忍不住道:“嫂子,你去西北拍戏,吃过手抓肉没?”
盛星摇头:“到那儿也是跟着剧组吃盒饭,有一次倒是自己烤了肉,还有土豆,烤火还挺好玩的。”
鲨鱼悄悄瞄了眼江予迟,心说到现在嫂子还不知道,那会儿他们就在坑底下钻着。他兴致勃勃地说起这手抓肉:“晚上□□点,一群人围着长桌坐,桌上放满了零嘴,馕块、干果、坚果、羊奶,端上来的抓肉烤得又酥又嫩,一入口舌头都要化了,底下铺着一层炒得金灿灿的米饭,沾着油碟,再咬口脆瓜...这滋味,我现在都忘不了。长桌边燃着篝火,篝火边,小伙儿弹琴、唱歌,到处都是欢笑声,热闹得很。”
盛星从未见过鲨鱼说的场面,一时听入了神,筷子上的面可怜地往下滑。江予迟扣了扣桌子,说:“三哥带你去,先吃面。”
“三哥,你见过吗?”
盛星好奇问。
“见过,你要想去,三哥骑马带你进草原,越往里草越深,有些草长得比你都高,所以你得多吃点儿。”江予迟斜眼瞧她,“多吃还能长高。”
盛星:“...骗人。”
不管是骗还是哄,盛星好歹老实把面吃完了。
出门时,天色暗下来,江面轻轻晃动着,盛星吃了个半饱,慢吞吞地跟在江予迟身后,踩他的影子玩儿。
他和鲨鱼说着船上的事儿。
她跟着外公去船厂的时候,也听这些事儿,这会儿没有说话的欲望,就自个儿玩着,江予迟也不打扰她。
约莫过了半小时,渡船到岸。
江予迟开车上船,鲨鱼和老朋友叙旧去了,盛星趴在栏杆边看了一会儿,被人按着后颈拎回去。
“多大了,大晚上的还往水里看。”
江予迟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拎着盛星,去了准备的船舱。
放完行李出来,船长格外热情地邀请他们喝酒,盛星一听有酒喝,要住船舱的郁闷都散了,兴冲冲地拉着江予迟往外走。
船上的日日夜夜枯燥无聊,他们总得找点乐子,在甲板上搭了张小桌,上头放着一瓶酒,一碟花生米,几副牌。
盛星也不介意,当即就要盘腿在甲板上坐下,腿才弯下去就被人提着胳膊捞了起来,江予迟塞了只软垫,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嫂子,你玩什么?”
“什么都行。”
盛星挺爱玩牌,她小时候不爱学习,无聊就跟着盛霈玩,盛霈也不怕带坏她,上哪儿都敢带着她,因为这样的事儿,江予迟没少和盛霈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