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灼站在了明无色的身边,她素色衣衫,俏容上凝结了一抹雪光。这样的她站在华丽的明无色身边,仿佛有些格格不入,可明无色却浑然不觉。他就这么轻轻的握住了沈灼的手掌,看得久了,倒让大家有点类似撞色系的和谐。
沈灼初来苍龙界,跟众人也不是很熟,故而在一边站着,听着大家逼逼一些苍龙界的事情。
总体来讲,是恭喜军师这次秘境斩获颇丰,占据了关键机缘宝物,没留一点给上清界。尤其明无色一拳打废萧雪元之事,也成为众人口中称赞的重点。
等这一波总结性称赞归纳完毕,明无色蓦然侧头:“阿灼,你就居于火莲殿修行,好不好?那处离我的春秋居,也是很近。殿中有一株剑莲,适合助你消化寸芒。”
明无色这么说,沈灼自然觉得不错,不免点点头。
只不过在场气氛忽而有些微妙,使得沈灼不明所以,索性暗中猜测这大概是什么高逼格的居所。
反正在场殿主虽神色古怪,却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明无色是个极聪明的神经病,将苍龙界上下制得服服帖帖。
他掌权日子尚浅,对下属们也并没有疾言厉色,什么当众杀人立威之事也搞得不多。可苍龙界上下,皆对他敬畏有加。大家都给这个神经病几分面子,一般不反驳明无色的意见。
有人眼里也不觉透出了几分羡慕之色,觉得沈灼既得宝物,又有明无色指点,迟早会一飞冲天。
明无色不知怎的,竟对她另眼相看,也不知晓这位沈姑娘有什么好处。
暗中却有人一溜烟,前去将今日场景尽数告知自家族人。
那□□之前,七殿殿主罗烟面露讶然之色,旋即眉头深缩。
今日明无色归来,罗烟并未相迎,可也不算无礼。盖因为苍龙界上下界知,罗烟这位殿主身躯不适,行动不便。他上半边是人,下半身躯却化为树木,皆因修行是吸纳入太多的草木之气缘故。
一旁,一位美妇面露憾色:“早知晓,我们便该让婉儿与明无色相好,不该违逆前任军师的心思。”
这七殿上下,皆为魔域灵木一族,善于摆布草木,殿中弟子皆有点儿亲戚关系。而这一殿修士,也是苍龙界最古早的一支。
只不过岁月幽幽,时移势易,灵木一族在苍龙界犹有体面,却及不上鼎盛时候的风光。
人皆是有进取心的,大家也是集思广益,有意想要进取一番,重得往日里的荣光。
那么这一代,他们的希望便是魔女颜绿婉。
说话的妇人是颜绿婉族中的姑姑颜姝,也是她一手将颜绿婉抚养长大,将她看作眼珠子一般珍贵。
魔修多半亲缘单薄,就算因为贪欢有个一儿半女,其实对血脉也不是十分在乎。实则在苍龙界中,所谓传承之力,反倒比亲情更值得在乎一些。
因为颜绿婉自幼出色,故而颜姝也不免在这个族女看得很要紧。
若颜绿婉能因此攀上高峰,颜姝也觉得极荣耀,内心会得到某种满足。
颜姝处处为颜绿婉着想,故而此刻内心一阵子绞痛。
“当初前代军师万千叮咛,让婉儿一定要与明无色相好,必要结契成为夫妻。我等本来也应承此事,只可惜,无色又实在太会掩饰了。”
颜姝也是唏嘘不已。
明无色自幼敦厚,那自然就显得“拙”。反倒颜绿婉,那可是美貌出色,千灵百巧。
只不过颜绿婉又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顾全家族利益,故而虽然看不上明无色这个笨小孩儿,可仍然对他虚以委蛇,应付一番。
明无色那傻小子倒是很好戏弄,颜绿婉随便玩玩儿,就能让明无色神魂颠倒。
直到颜绿婉喜欢上沉川,便觉得自己寻觅到改变契机。沉川为人不但凶残冷傲,而且能力果决远胜明无色。故而颜绿婉游说族中长大,使得灵木一族也改了心思。
不过一切都止于三年前,明无色从秘境之中得了机缘,忽而便一飞冲天。
如今颜绿婉尚自闭关,明无色又带回了一个沈姑娘。
唉,婉儿修为再深,也不可能突破太荒之境,这实在令人觉得可惜。
她脾气古怪,一向也心高气傲,想来也不会像那个沈姑娘一样温柔可人,也不知晓是否可以重修旧好。
颜姝虽然没亲眼见过沈灼,可大约也猜出沈灼应该是个体贴的解语花。出于个人立场需要,颜姝胸口更生出了一股子厌恶。人族女修就是讨厌,只知晓卖弄温柔善良,哪里似我魔族女修杀人坦荡荡大方真性情。
此刻出现在温柔善良沈姑娘面前的,则是一具雕像。
苍龙界的创始者,初代魔神明渊的雕像。
这尊雕像中大魔王坐在白骨椅上,戴着面具邪魅一笑,自带几分高深莫测。
沈灼看着这邪魅一笑,心中不觉微微抖一抖,心想你们雕刻时抓的表情不对吧。
可苍龙界的修士显然不这么看,他们对明渊很尊重,就算是个雕像,那也是块与众不同的石头。
大家对这块石头拜了又拜,还给雕像前摆了水果和花朵,搞得很隆重。
入乡随俗,沈灼也很尊重大家的信仰。
明无色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并未跪拜,反倒回头一笑。
“阿灼,你不是我苍龙界修士,这叩拜之礼也是不必了。”
他此语一出,在场苍龙界修士们又开始了脸部抽搐。
苍龙界曾有一个故事,是第五代军师云纵曾有一个爱徒柳凝霜。凝霜姑娘既能打又能暖,自然很得这个师尊喜爱。有一次柳凝霜为苍龙界征战,身受重伤,浑身是血抬回来。云纵怜她一片忠心,有战功在身,又想起两人平日里的亲好情分,故而允她可以暂且不跪。
然而因为信仰的力量,柳凝霜就算身受重伤,也立马起身对雕像磕头,不敢懈怠。
此为一桩佳话,提醒大家对初代大魔神的尊重。
现在明无色这么搞,根本不对头,实在太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