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见到卫文嗣之前,薛锦行看到照片时只是忍不住多加留意,但亲眼见到卫文嗣本人时,薛锦行内心总有个声音叫他提高警惕。
超恒星级会有些奇怪的第六感,薛锦行暗中留心这个卫文嗣。
注意到薛锦行的眼神,头发花白的诺斯教授介绍:“这是我的学生,卫文嗣。”
卫文嗣上前一步:“您好,我在主星久闻您的名声。”
薛锦行对卫文嗣微微点头,并没有和卫文嗣握手的意思:“星网上的溢美之词,谬赞而已。”
卫文嗣垂下的手刚抬起来一分,随即又放下去。
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跟着教授来的学生。
薛锦行和卫文嗣两个人在外表上相差无几,对于动辄几百岁的联邦人来说,两个人在年纪上也算是平辈。但卫文嗣是跟着老教授来的学生,属于前途无量的晚辈,而薛锦行……他和华中灵几位教授平级。
只单独见到薛锦行,一定会感慨未知待解的年轻,但当薛锦行和年纪相仿的同辈人站在一起,这种差距实际摆在众人面前,不禁让在场的教授们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卫文嗣能也是在主星被誉为天才的年轻人,可和未知待解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不容跨越的天堑。
一旁访问组那边,主星下来的特派员一直在悄悄观察药剂师随行团,突然道:“我还以为那位老教授是未知待解呢,没想到站在后面的才是。你看你们,只是例行巡查,结果闹这么大阵仗,吓到人家了吧。”
澄星的星长只看了一眼,就乐呵呵地解释道:“嗐,未知待解虽然是全联邦的珍宝,但您也不用那么小心他。您看他直播时候那气场,我见了都怕!但毕竟是年轻人,和我们这些人没什么话题可谈。你们带过来的小卫应该很理解,哦,我忘了,小卫比未知待解先生还大不少呢。”
一旁的星政委绵里藏针:“其实也没大多少,也就是十来岁吧。不过到底是提前工作了十来年,未知待解还是太年轻了,大家别见怪,别见怪啊。”
接待团的人员纷纷附和:“可不是。天才也是晚辈,我们当长辈的要包容!”
特派员脸色微绿,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军部少将。
随行的少将看了眼对面的元帅,慢慢低下头:狗政客,别拉老子下水。
你们阴阳怪气也就是打嘴仗,我们可是真的会因为“交流”而被打。
星长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嘿,叫你跟我们比,气死你。
……
访问组里每个随行团的行程是早就固定下来的,接待团只要按照行程表来走,访问组落地后主行政区款待了晚餐,在守卫森严的酒店里下榻休息。
酒店里
卫文嗣坐在沙发上,仰头闭着眼睛:“薛锦行……”
白天里和卫文嗣站在一起,姓名为吕义方“药剂师”恭敬地站在他身边:“小少爷打算怎么做?”
吕义方确实是药剂师,但更是卫文嗣的保镖。
卫文嗣笑了一声:“老爷子都发话了,我还敢干什么?而且一见到他,我就改主意了。”
他坐直身体,道:“我以前总觉得老爷子人老了,优柔寡断没有狠心,现在想想,人总是会老的。”
吕义方内心舒了口气,他还真怕小先生跟元帅逆着来:“您打算怎么做?”
卫文嗣微笑:“义方,你知道什么叫计谋吗?”
吕义方思考片刻:“谋略、对赌。”
卫文嗣道:“计谋就是欺骗,是谎言和陷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局,引人入内。你知道我们现在最缺什么吗?”
吕义方低头:“人手。”
卫文嗣眼神阴沉,道:“老爷子退下来有几百年了,我们培养出来的人手只能插手到中层的位置,更别说高层了。这有个好处,他们跟我们的联系不深,出事了可以很快抛弃,对方也查不到什么。但相应的……也不够有用。”
吕义方低声道:“主星还好,我们能向随行团塞人,但是到了澄星就离主星太远。不过沈沉岚应该也没发现,之前庄元帅留下的人还好好地在那里,他们是第一道防线。如果沈沉岚真的追查到什么,那边的人早该被抓了才对。”
卫文嗣摇头,道:“庄元帅留下的人不一定还在那儿。薛锦行是聪明人。而且他背后有最强势的星区。你觉得我们能有时间去做局吗?”
上次的舆论战是他随手搅出来的浑水,虽然暴露了己方的存在,但也看出未知待解不是一门心思扑在药剂学上的学者——从发布会到直播,澄清不是重点,带节奏才是。
要怎么样的魄力才能在第一时间掌控住局面?
吕义方手心发汗:“这怎么办?”
难怪元帅要派小先生亲自来,他们在星戎能用的人手太少了,而且小先生上次打草惊蛇,星戎肯定全方位戒备。
今天随行团落地,未知待解那样地位的人居然躲在接待团后面,摆明了是不想和他们交流接触,而接待团竟然还默许了这种行为,就连行政和军部都在袒护未知待解。
卫文嗣微微笑了下:“你站在我旁边的时候,注意到薛锦行的眼神了吗?”
吕义方仔细回想:“眼神?他好像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注意力并不在随行团上。”
卫文嗣道:“他在看言澜与。陌生场合里人确实喜欢和熟悉的人发生交流,但薛锦行和孟氏兄妹关系也很好,他一眼不看更近的孟左云,反而一直看言澜与。因为言澜与跟他的关系更亲近,已经远远超过孟左云了。”
吕义方了然:“这很正常,言澜与和薛锦行有很深的渊源,他们之间有抱错这样的事,居然还能和亲兄弟一样,还真是少见,可能是因为都被自己的家庭抛弃,所以同病相怜?对于薛锦行而言,言澜与既是资助人,也是他搭上星戎军部这艘船的门票,他一定会维护和言澜与的关系。”
卫文嗣像听到笑话一样不可控制地大笑出声:“那可是未知待解!他不需要任何门票!言澜与不过是候选人之一,没了言澜与还有孟右时,可没了未知待解呢?”
卫文嗣道:“看资助人不会是那个眼神。他看言澜与的眼神不是寻求安全感,而是反复确定言澜与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是很有掌控欲的表现之一。他一定很疼爱言澜与,非常在意对方。”
他重新躺回椅子,悠然道:“这个世界上最高明的计策是阳谋。想想看,你最爱的人被绑在陷阱里,你就是长了一百对眼睛看着那个陷阱,也会义无反顾地往下跳。最方便的是,言澜与生来就在陷阱里,甚至不需要我们去做任何手脚。”
言澜与可是个天生的攻击型超恒星级。
未知待解即便高尚到可以任由自己被关在狂暴区里了却死亡期,但能接受言澜与的结局吗?
gu903();陷阱是今天进港的“星船”,而那个被绑在星船的人……是言澜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