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问出来,薛锦行感觉背后的身体僵住了。
言澜与不回答,薛锦行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薛锦行望着葱郁的常绿树木,只觉得一脑门官司,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
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有哪里过界越线了吗?
……
薛锦行想不通。
“是……”言澜与慢慢松开薛锦行,他灰蓝的眼睛渐渐暗淡下来,“你会觉得我……”
“没有!”
薛锦行直接打断言澜与的话:“我只是觉得……觉得有点奇怪。”
联邦早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薛锦行对性取向没有任何意见。
薛锦行从没有设想过恋爱问题,他绑定穿越系统前早早猝死,修仙世界里被系统催着做任务,他脑子里天然没长情爱那根筋。
来到联邦后,薛锦行只是披了个年轻的外壳,自觉比言澜与大了许多,一直以哥哥自居。
突然发现言澜与对他不是纯洁的兄弟情,薛锦行一时间拐不过那个弯。
“怎么会喜欢我呢?”薛锦行很固执地纠结道,“我是你哥哥。”
言澜与在他身后短促地笑了下:“我从来没把你当哥哥。”
薛锦行一噎:“……”
确实,也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才听到言澜与叫他哥。
言澜与的手指慢慢滑到薛锦行的外套上,语气又低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欢,是我冒犯了。但联邦不安稳,这段时间我一定要守着你,你要是实在不高兴……就少看我几眼。”
薛锦行心乱如麻,他心疼言澜与惯了,习惯性想安慰言澜与,一边又敏锐地觉得这是一份有意为之地示弱。
是示弱,也是软绵绵的试探——只要被回绝,大概率是要直接缩回去的。
薛锦行:“……我没有不喜欢你,也不是那种喜欢……”
他哽了好一会儿,第一次有这么毫无头绪的感觉。
是拒绝。
言澜与微垂着眉眼。
关系前进已经绝无可能,只求不要一时心狠到直接抛开他。
何况……言澜与自嘲: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即便锦行对他一如既往,他还能心甘情愿地停留在兄弟的关系上吗?
薛锦行垂着头,向往前走:“我再想想。”
言澜与从被揭穿情谊,就没有看到薛锦行的表情,他也不敢看,只担心在薛锦行脸上找到一丝不耐烦。
言澜与没有拦他,只是在薛锦行的衣服快要离开他手指的时候平静道:“我喜欢你。”
薛锦行脚步倏然一顿。
言澜与:“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份心思还是说出来给你听更好——我喜欢你。如果你讨厌,我会离得远一点。”
薛锦行站在原地,深深感觉自己被打败了。
倘或有人一腔热忱地捧着情谊送上来,就是素不相识也觉得动容,何况这个人还是言澜与?这是他最亲近,最交心的人。
“我……”
薛锦行稍稍转身,智脑却嗡嗡地震动起来。
救星啊!
薛锦行一把捞起智脑:“喂?孟先生想见我?可以可以……”
言澜与松开手,望着薛锦行背过去的肩颈:他这么急着逃避。
也许应该离得远点。
薛锦行挂断通话,连忙道:“孟家想要跟我见见面,我让小……”
言澜与平静道:“我送你过去吧。要真的有什么事,我总归比他强一些。”
薛锦行刚要拒绝,言澜与下一句话就堵上来:“哥不是让我多去和右时训练吗?我正好约右时去训练场,你们谈生意,我在训练场,绝对不来打扰你。”
薛锦行和他对视几眼:“好吧。”
……
言澜与一路开车都没有主动和薛锦行说过三句话,送薛锦行到了约定的餐厅后,言澜与为薛锦行打开车门,自己甚至没有下车,用智脑叫了孟右时下来,果然和孟右时一起去了不远的训练场。
悬浮车掉头汇入车流,薛锦行原地站了一会儿,按住乱跳的眉心,气笑了:“混蛋,跟我怄气呢?”
正事要紧,薛锦行没有耽误太久,上电梯后进了约定的包厢。
薛锦行来赴约,一是为了查看孟庆歌的情况,二是逃避言澜,但没想到孟庆歌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来自巨鲸星区的大型药企恩升想他手中购买几个融合药丸的药方。
薛锦行这才反应过来,当时他和临华签的合同涵盖范围只是澄星而已。他毕竟是半路来到联邦的人,一直住在澄星,所以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其他星球和星区没有授权,只能从临华药企购买。
薛锦行拿着孟庆歌递来的合同草稿,慢慢翻看着。
其实他对授权给哪家药企都不在乎,只要授权后对方不要哄抬价格,硬件设施过关,药剂师们不要太难指导就好。
至于孟氏为什么帮他牵线搭桥……不论是什么心思,他大可以卖左云一个面子。
薛锦行放下合同,“我看的差不多了,条件很合适。我虽然没去过巨鲸星区,不过左云平常接触过的药企肯定很不错。”
薛锦行这是明着说他愿意同意是看在左云的份上。
孟庆歌脸色不变:“您满意就好。朱总一直叮嘱我,千万要让您知道恩升的诚意,细节部分我们可以选个合适的时间和恩升开线上会议……”
和孟庆歌想的一样,未知待解是有城府但懒得用城府的人,和这样的人交流起来轻松惬意。
一顿下午茶吃了一个多小时,定下了线上会议的时间。薛锦行下楼的时候,言澜与的车正静静等在楼下。
薛锦行上车后,言澜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开车往庄园去。
薛锦行坐了一会儿,十分钟不说话能憋死他这个话痨,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怎么不问我孟氏找我干什么?”
言澜与语气一如往常,听起来甚至有些轻柔:“我怕问了,你听到我声音会不高兴,只要你说,我就会一直听着。”
薛锦行:“……”
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非但没生气,还主动凑上来贴贴。
薛医师要气死了,他一把捞过抱枕。
那正好是他自己买的猫猫抱枕,薛锦行盯着抱枕看了两秒,硬是从宠物猫的大脸盘子看到朔蓝的影子,于是用力揍了无辜的抱枕两下。
年节过去十天左右的时间,联邦已经复工,常思上班第一天就给薛锦行找好了个人工作室的位置,赵星雨和廖长帆也收拾包裹赶到云光区。
薛锦行和言澜与的学校陆续开学,言澜与毕竟是军校生,开学时间比薛锦行早五天,从那天戳破言澜与的心思后,薛锦行就很少能听到言澜与主动和他说话。
和言澜与自己说的一样,他不会完全刻意地回避掉所有的见面,但只要见面,他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薛锦行不开口,他绝不会提起公事以外的话题。
星戎军校一开学,两人见面的时间急速减少。
庄园面积很大,负责安全的佣兵足够多,明明是比较热闹的,薛锦行却总是提不起兴致,天天在工作室里和还是苗苗的小升天蔓诉苦。
花朝被薛锦行的精神力喂得很好,比刚出狂暴区的时候长高了六十厘米,小升天蔓搞不懂人类的烦恼,但是被薛锦行念叨得叶子都蔫了。
薛锦行摸摸花朝泛黄的小叶片,一颗老父亲之心感受到了强烈的愧疚,于是放过花朝,决定去云光区检测院。
车上,廖长帆颠颠道:“老师,我们现在去检测院注册十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