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接过被子垫在了苏老爹身下,刘大夫给号了号脉,随之摇了摇头,对季秋婉道:“走吧,直接去镇医院。”
季秋婉本也没对他抱有什么希望,遂点点头,对老三吩咐了声:“我赶快点,你在车上护好咱爹。”
“秋婶,”送被的小伙子叫道,“我来时,听人说苏奶奶晕过去了。”
季秋婉一怔,一时不知要不要回去接了人一起去医院。
刘大夫:“苏老爹不能拖!”
村长跳下车:“你驾车先走,我过去看看,严重了,我赶车送她过去。”
“谢了。”季秋婉微一点头,长鞭一甩“驾”,朝镇中赶去。
村长跑到苏家,苏老娘已经醒了,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松散地散在肩头颊边,人坐在地上呆呆的,不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瞧着无端地让人心酸地想流泪。
村长微微松了口气,冲众人挥了挥手:“行了,别围在这里了,赶紧上工去,别让你们队长扣了工分。”
大家点点头,默默退出苏家院子,拿上工具去了地里。
“信呢?”跑来的路上,村长已听送被的小伙儿说了事情的经过,遂对跛着脚先他一步跑回来的老大道,“给我看看。”
“在我娘手里呢,”老二媳妇一指攥在苏老娘手里的信纸,“呐!”
“婶子,”村长蹲在苏老娘身前唤道,“信给我看看?”
苏老娘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好似没有听见。
“小妹有心疾,”村长道:“建业出事,她呢?”
苏老娘攥着信的手猛然一紧,顾不得悲伤,忙把信放在地上抚平。
村长起身站到她身旁,探头看了一遍,半晌不由愕然道:“小妹改嫁了?!”
“改嫁!”众人齐齐一愣。
二老媳妇更是傻不楞登地道了句:“这么快!”
苏老娘忍着心里的悲伤,仔细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错,闺女在信中写的清楚,她带着小黑蛋和建业大哥的孩子林念营,改嫁给了军中一个同样带着两个孩子,名叫赵恪的青年军官。
信中的末尾还提到了一个供销社的工作名额,说这份工作是赵恪跟他们后勤部争取来的,先前那两份更是人家协助警局破案换来的。
苏老娘捡起地上的信封打开,里面是还有一张纸,抽出来一看,正是镇上供销社的工作名额。
老二媳妇偏头看了一眼,叫道:“小妹不会为着这三份工作,把自个卖了吧?”
“胡咧个啥!”村长眼一瞪,斥道,“让老二把你卖了,看能不能换份工作?”
“我能跟小妹比?她多好看呀!”
村长噎了噎,懒得再跟这个没脑子的计较,只低头跟苏老娘说,“我看这人不错,能为着小妹花这般心思,日后就不会亏待了他们娘仨。”
苏老娘摇了摇头:“小妹对建业的感情……”
一对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儿女,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人家也许看着她长得好看花心思求娶了,可要小妹一直对人家不冷不热,一年两年还好,这日子长了,新鲜劲过了,谁还耐烦哄你搭理你。
“你老叔怎么样?”稍稍缓过劲来,苏老娘不由担心起老伴来。
村长:“老大媳妇驾着牛车给送镇医院了。”
苏老娘把信装进信封,揣进怀里,伸手对村长道:“扶我起来。”
老大忙挤过来,跟村长一人扶一边,将人从地上搀了起来。
“老大,你去炕柜里把你爹的小本本找来,”吩咐完儿子,苏老娘又对村长道,“我不放心你老叔,你再驾辆牛车送我去趟医院。”
“行。”村长扶着她在炕上坐稳了,转身去牛棚驾了辆牛车出来。
……
苏老爹惊痛攻心,再加上那一下摔狠了,一直到晚上才醒。
“爹,你醒了!”老三一叫,房门被“咣当”一声推开,哗啦啦地进来一堆人。
苏老娘被大儿媳搀着进来,冲身后的人摆了摆,“别一个个的都跟进来,老三你去医生。”
其他人默默退了出去,老三跑去唤了医生过来。
一翻寻问检查后,让留院观察两天再看。
留了老三在这儿陪他们夫妻,苏老娘打发了大伙儿回去。
待人走完,苏老娘掏出钱票让老三去食堂打饭,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握着丈夫的手跟他商量道:“待你好了,我想去一趟南方。”
苏老爹偏头看她,担心道:“小妹?”
苏老娘松开他的手,掏出信给他看下面的部分:“我想你应该没看完。”
苏老爹点点头,接过信,闭了闭眼,才敢一字一句地从头看了起来,待看到建业牺牲,还是痛得急喘了下,忍不住低喃道:“能一命换一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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