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说句不中听的,就算纳来做小,同安王怕也是迫不及待要送女儿进门。

老爷卫夫人闻言心惊胆颤,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卫刺史看了她一眼,最终缓和了口气道:静娘你出身见识有限,只以为嫁个郡主过来便要如何这也怨不得你。

静娘论眼界论风骨,终究是比不得茂娘的。

若是茂娘还在,儿子要娶媳妇,必定不会这样上赶着。

在他心里,也始终只认为茂娘和自己是正经夫妻。

不过好在静娘为人心地纯善,能为他把后院料理妥当,善待各房子女,再加上和自己有共同对茂娘的回忆,做为续弦这也便够了。

卫夫人听卫刺史这番言语,只觉得心慌意乱。

接下来勉强陪笑跟卫刺史说了几句话,就找借口出了书房。

书房外面木莲嬷嬷一直在等着卫夫人,见她脸色难看,连忙上前为她披上一件挡春寒的大袖衫,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灯影月光之下,此时的卫夫人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只见她脸皮绷着,唇角下撇,双拳笼在阔袖中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大步朝正院走去。

鸿儿都年满十七岁,快要成亲的人,前段时间她见卫刺史原本有为鸿儿请封的意思,现在怎么就忽然不成了?

出身见识有限?

傻子才不知道眼下是怎么回事!

她从生下来就比不得张茂娘,在别人眼中永远矮一头,是张茂娘身边可以拿来说笑打趣的陪衬。

可是张茂娘死了!都死了十六年!!

她竟然还是争不过张茂娘!!!

她生的鸿儿健康英俊,四体俱全,叫了老爷十七年爹,讨了老爷十七年欢心。

而那个痴傻残疾的卫渊一有好转的迹象,老爷就立刻把心偏了去,原本板上钉钉的事,竟然不愿意给鸿儿请封了!

老爷是想把这偌大的家业,想把世子之位留给谁?!

卫夫人心中郁郁,脚下越走越快,木莲嬷嬷一时都在后面跟不上,小跑着叫道:夜深了,夫人慢些,请慢些走!

话音刚落,卫夫人脚尖处就绊到了一块石头,扑通一声面朝下跌倒在地。

她叫了一声,被赶来的木莲嬷嬷扶起来,只觉得膝盖处和手掌火辣辣的疼痛。

将双手举在面前,只见一对手掌已经被擦破皮,有鲜红血珠密密泌出来。

夫人、夫人。木莲嬷嬷扶着她哭道,我们回去,回去上药。

卫夫人伸着受伤的双手,慢慢点头,眸光中有阴鸷一掠而过。

第27章另一个自己

第二天恭王果然过来了,打的名义是复诊,正好卡在午饭的时间。

听到卫琅来报,卫渊道:来都来了,就请进来一起用饭吧。

然后卫渊坐在起居室里,看见了精心打扮过的恭王。

大约是因为相貌的关系,听闻这位向来不喜明艳奢华的装束,今天过来却偏偏穿了身正红,束着金镶玉的腰带,袖口和衣角都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用一根剔透飘绿的翡翠簪束起。

用了面脂、涂了口脂,鬓边甚至还戴了朵新摘的桃花。

当然时下男人戴花并没有娘属性,而是风雅属性。

二公子,孤这身怎么样?恭王独自前来,身边没带随从,也没把卫渊当外人,在他面前大大方方举起袍袖转了一圈。

挺好。卫渊简短回答。

人长得好看,就是披条麻袋也好看,古今道理都一样。

恭王长相压得住衣裳,穿灰穿黑时显得沉稳坚毅,穿了这身富丽堂皇的红又显得倜傥英俊。

孤幼年时,其实很喜欢红色,尤其喜欢华丽漂亮的衣饰。恭王走到卫渊对面坐下,把金丝面罩放在桌子上,发出感慨,但是听过一个兄弟私下说孤丑人多做怪后,就只拣着颜色样式不起眼的衣服穿了。

卫渊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恭王似乎也不需要他接话,接着兴致勃勃道:你这儿用的是什么香?清新馥郁,闻着甚是怡神,却又不是薄荷麝脑之类。

这是花果香,用的是苹果、佛手柑、茉莉这些。卫渊回答,地衣管着我这儿的用香,她自己私下也爱配香,殿下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她抄一份方子给殿下。

说话间,卫琥端了饭菜过来,七碗八碟摆了一桌。

卡着这个点儿过来,殿下不会是盘算好了想蹭饭吧?卫琥摆好碗筷之后,望向恭王,露出怀疑目光。

哈哈哈,正是如此。恭王拿起筷子笑道,之前茶棚一别,孤惦记二公子这儿的饭菜多时了。

卫琥见恭王大方爽快的承认,反倒不好继续再说,撇撇嘴走开。

恭王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见卫渊端碗,提筷就挟起一个金黄的丸子。

这丸子表面一层酥脆,里面的馅儿既非猪肉鱼肉,也非山药膏枣泥之类,而是带着微凉的奶甜香、松软似云的在嘴里化开。

还有青嫩的芦笋,裹了一层薄薄酥脆炸出,蘸上特制的调料汁,滋味与寻常芦笋格外不同。

又有酸甜可口的番茄青菜丸子汤,肉丸之嫩、菜蔬之鲜也就罢了,那里面熬煮的红色果实恭王竟不知为何物。

就连常见的水果鱼虾,在卫渊这儿也能做出与别处截然不同的鲜美味道来,恭王大饱口腹之欲。

等到一顿饭吃完,卫渊这才朝恭王道:感谢殿下一片好意过来,不过这是我的家事,无需如此。

恭王已经治好了脸上胎痣,根本不需要再来长平院见他。

很明显,恭王过来是为了给他撑腰。

毕竟他跟父亲继母的疏远关系,昨天经历了那些事,任谁都能看出来。

可真正的理由是,孤想见二公子。恭王看了卫渊一会儿,开口道,孤来,不是为了二公子,是为了自己。

二公子不恋栈权势,只想做大夫,孤也定然不会给二公子带来这方面的困扰。

二公子治好了孤,实不相瞒,今日孤穿戴成这样,就是想让二公子看看。

不仅仅是因为卫渊治好了他,还因为他自从打听到了卫渊的经历之后,就觉得卫渊和他是一样的人。

他面生胎痣,打小和宫中的兄弟们格格不入,父皇也见他不喜,因而他成年后宁愿在外面奔波做些事,也不愿意回皇城府邸待着。

他内心其实是自卑且防备重重的,和所有人都有种疏离感,虽说身份尊贵,却一直不觉得有人会真正喜爱他。

纵然迎奉他恭维他,对他看似好,也必定是为了权势、为了向上爬,为了得到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