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大公子不信,在旁又追问了几句,得到的还是这个答案。
最终无奈,只得失望离开。
看着卫渊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医寮门口,刘太医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心中砰砰直跳,额头上汗如雨下。
他这辈子活人无数,就做过一件亏心事。
那孩子那孩子应该是个哑巴,永远也没办法站起来,而且已经被送得远远的。
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跟自己说话?
甚至是卫大公子带来的。
掏出怀中帕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刘太医在医寮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扬声道:葛根!葛根!
喊了几声,就从外面跑进来个中年男仆:老爷,有什么事吗?
备马车,去刺史府。刘太医道,给卫夫人请平安脉。
第11章祸害
夜幕逐渐降临,刺史府内院各房都掌上了灯,映照着雕梁画栋,一派煌煌赫赫。
本国共分十六州,刺史是统领一州军政事务的长官,手上握有重兵。
如今所有国家的皇帝都在搞中央集权,对外放血脉进行管控,惟恐权力散落,更怕封了地的王族哪天造反。
毕竟仙门老祖对于子孙之间的争斗,向来秉持谁强谁上位的态度,并不会插手过问。只要皇位没有旁落,掌握在自家血脉手里就行。
因而分封到稷城一带的惠王反倒是没有兵政权力的,很多事要看刺史脸色。
州刺史说是权势熏天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刺史夫人原姓张,这个时代妻冠夫姓,因而又称卫夫人。
卫夫人三四十岁,虽说生活优渥保养的不错,但卫刺史夜里已经不往她房里来了,而是会去两个妾室那里。
天下仙门十二,其中有佛门,讲究的是入世解红尘众生苦厄,慈悲宽宏、消业解障。
卫夫人十年前就开始信佛茹素,正院内设了个小佛堂,此刻正低眉闭眼跪在佛前的蒲团上,一手敲木鱼,一手慢慢的捻着佛珠。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在佛前默诵半个时辰的经文,雷打不动。
夫人,刘太医来请平安脉了。佛堂木门轻轻被敲了两下,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墨绿暗花褙子的嬷嬷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开口。
卫夫人闻言,在缭绕的佛烟中抬起脸,眉目间露出丝疑惑
这个时候来请平安脉?
木莲,扶我去见他。她放下木鱼,一只手仍捻着佛珠,因腿脚跪得久了有些麻,缓缓站起身。
名叫木莲的嬷嬷连忙上前,扶了卫夫人往正房小厅去。
刘太医见卫夫人走进来,连忙起身拱礼。
卫夫人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在木莲的搀扶中坐下。
刘太医见卫夫人头戴简朴银饰,粉白面庞眉目温婉,一脸端庄慈爱的模样,在心中不由得暗叹,当年她就是靠着这张脸骗的自己。
直至今天,已经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卫夫人见这初春的天气,刘太医不停用帕子擦着额上汗水,于是挥挥手支走了厅里侍候的几个丫头,只留木莲在身边,端起茶杯揭开盖子,朝刘太医开口问道:什么事这样急?
虽然卫夫人已经支走其余人等,刘太医还是张惶的四望一番,才压低声音道:我见着二公子了。
卫夫人手中茶杯砰当一声砸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半幅罗裙。
木莲连忙蹲下身去,拿了帕子擦拭,平素最注重礼仪姿态的卫夫人却顾不得那些,颤着声问刘太医:不可能果然是他?他没死,还千里迢迢回来了?
刘太医点头:虽然瘦下来模样大变,但腿脚是坏的,左踝处有胎记如果符合其中一点勉强可以说是巧合,但两点都能对上,必定是二公子。
二公子是大公子送过来的,身边有仆从婢子随侍,脑子清楚了,还能开口说话。
大公子看着却没有认出二公子。
卫夫人听了,皱起浅淡的眉头问道:那他是受人指使,故意攀上鸿儿的吗?
二公子痴傻残疾了这么多年,她从襁褓时就带在身边,知道他根本不知事、不认人。
就算是脑子真的清楚了,想来也没有多少心机城府,所做的一切必是受人指使。
似乎也没有。刘太医回忆了一下。
卫夫人紧紧攥着手中佛珠,垂下眼皮往椅背上一靠,沉吟半晌之后,忽然慢慢笑了:那就是凑巧了,这是好事啊。
姐姐素日在娘家最为受宠,又执掌府里中馈三年,私留了产业忠仆,我不知也有可能。
在家十几年都是个痴傻儿,如今脑子清醒还能说话了,想必是在外头找到对症名医诊治,这是好事。
刘太医楞楞看着她:难道你不怕
我怕什么?卫夫人垂眼微笑,宛若一尊佛陀,残缺之人不能袭爵,再加上这么多年痴傻,纵然脑子清楚能开口说话了,还怕他抢了我鸿儿的前程不成?既是府中血脉,好吃好喝在家里养着就是,家里孩子那么多,也不缺他一个。
至于姐姐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除了木莲之外,刘太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卫夫人抬眼望向他,敛去唇畔微笑,你,明白吗?
那目光并不凌厉,却令刘太医如同千万根细针刺入脊背,讷讷道:明、明白的。
卫夫人一笑:那就去吧。
待刘太医离开之后,卫夫人转而朝身边侍候的嬷嬷道:木莲,拿条裙子来我换。二公子回来了,我要去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
是啊,她心地纯善、为人行的端坐的正,二公子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怕。
卫刺史此时坐在书房灯下,他颔下五绺长须面容清癯,四十岁左右,穿着身藏青的家常绸衫,见卫夫人来找他,便问:静娘,何事?
卫夫人朝他行过礼,这才道:寻常事并不敢叨扰老爷,是二公子回来了。
卫刺史听了,脑海里就浮现出这个儿子的模样。
痴傻憨肥,一张五官模糊的胖脸,身上一圈圈的肉,眼歪嘴斜,口角不时滴落涎水,需要小厮在旁拿帕子跟着擦拭。
无论高兴还是哭闹,都只会挥舞肥壮手臂,从胸腔中发出难听的嗬嗬声。
他探花出身,年轻时英俊倜傥,茂娘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却生下这么个嫡子。
甚至茂娘还因为生这儿子送了命。
卫刺史把手中公文往桌案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语调中压抑着怒气:不是送的远远了吗?才出去两年多,这祸害怎么又回来了?!
静娘,是你接回来的?!
老爷,你还生二公子的气啊?卫夫人走过去,并没有正面回答卫刺史的问题,不紧不慢的替卫刺史捶肩,悠悠道,老爷知道他是痴傻的,在池畔玩的开心了,一时忘形推漓儿下水,绝非出自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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