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肯定这不是他的血仆写的信。
倒像是另一个人的风格。
心神有些不安,想起今晚约见了塞壬谈话,亦止把信折叠塞进了口袋,朝浴室的方向说明自己出去散步消消食,转身就出了寝室。
少年心不在焉地与一楼的学员打过招呼。
在宿舍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丢入了垃圾箱。
哪怕这封信是训练营地址不慎泄露后的恶作剧,也比他设想的情况要好。
与前几夜相比,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层层云遮蔽了明月星子,但胜在风凉。
少年的小腿没在池水里,廊檐的灯明亮,池水清澈,无论是漂亮的脚踝,还是白皙软腻的足背,都能够看得很清楚。
塞壬在水中的鱼尾动了动,悠悠晃荡起波澜。
少年抬手触碰上身边人的尾鳞,浓密纤长的眼睫轻颤,会疼吗?
原先是如大海般的石蓝色鳞片,变成了暗淡的墨蓝色,犹带死气,亦止只是看着就揪起心神。
想到对方这样是为了那个起死回生的阵法,他难免过意不去。
塞壬温驯地低头。
柔软的指腹擦过坚硬的鳞片,墨蓝色相映下,少年的皮肤白得晃眼。
束清握住了那只手。
摇摇头,不疼。
无论对于塞壬还是人鱼,在最初的传统观念里,触摸鱼尾,多少都约等同于暧.昧信号。
束清知道少年不是那个意思。
塞壬暗蓝的眼睛还是认真地看向对方。
喜欢你。
因为怀着这样的心情,孤独就不再难以忍受,疼痛也全被忽略,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流逝,都是离重逢越近的信号,因此。
无刻不在为未来再次相遇而雀跃着。
我也喜欢泡泡。
少年眼里盛着的是对朋友的喜欢。
这显而易见。塞壬敛眸。
亦止低头看着束清的鱼尾,轻声说道:它会变回去的。
商店刷新了治愈鱼尾的力量,只是以他现在的爱意值总量还兑换不了。
但他一定会做到的。亦止坚定。
对方从琅野那里猜出他们都知道系统的存在了。塞壬的眉眼天生冰冷,听见少年的话却隐约有冰雪消融的意味。
少年很关心他。
他不在乎自己的鱼尾是金是蓝,他只说。
要更多一点的喜欢。
周四的第一节课是人鱼导师巴萨罗穆的音乐课。
铃准时地响起,人鱼导师进入课堂,紧跟其后的是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气质温润。
其他学员下意识地看向亦止。
训练营只有少年一个来自人族的学员,黑发
黑眸的特征又是人类特有,新来的插班生也许会与少年相识。他们猜测。
这样的猜测是正确的。
亦止慌乱地低头,避免与青年的视线对上。
倒是琅野直视台上的青年,幽绿色的眼眸晦暗不明。
大家好。我是插班生西德尼,今天会与大家一同上课,如果有做得不正确的地方,还请大家指教。青年的眉眼清隽如远山,声音温和淡然,不急不缓,令人很难产生厌恶的心理。
又因为与少年相似的黑发黑眸的外表,并没有受到学员们的排斥。
简单的介绍完毕,安静地融入了教学课堂。
训练的难度并不会因为学员人数的增减而变化。
而在开始上课之后,亦止便也无暇顾及对方了。
不,不对。巴萨罗穆打断青年,这一句,再来一次。
巴萨罗穆平日虽然没有什么架子,可以和学员们随意玩笑,但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追求完美的习惯让他变得格外严格,常常令学员们苦不堪言。
西德尼将词又唱了一遍。
隐世之前常年作为圣职者工作,口中吟诵的多为庄重神圣的祷告词曲,青年唱起如今的流行曲目来,自然怎么都不得巴萨罗穆的意。
要求严格的人鱼导师皱起眉,想到了自己赏识的学员,声音放得和缓了些,止止来示范一下。
被点名的少年像是还未及时反应过来,缓慢地眨了眨眼,无辜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又好欺负。
青年的眼中映着对方,升起清浅笑意。
亦止出列,特意站在了离西德尼稍远的地方,背着的左手不自觉地攥住了右手的衣袖。
西德尼很熟悉,不自觉地攥住东西,是处于少年紧张或抗拒的心情时下意识会做的动作。
他当然知道少年为什么会紧张与抗拒。青年的眉眼低敛,左眼泛起若隐若现的血红,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被深渊似的黑色覆盖。
亦止虽然因为西德尼的存在而产生了紧张感,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
巴萨罗穆满意地点点头。
青年之后唱的虽然没有达到巴萨罗穆的要求,但是考虑到对方是仅上一天课的插班生,就也马马虎虎地让对方过了。
我给大家先分析一下这个词
曲巴萨罗穆指着曲谱投影。
这仿佛只是一个石子坠入潭水引起的小波澜,课堂仍然继续。
音乐课与舞蹈课上完,是长达30分钟休息的大课间。
因为舞蹈课的活动而又热得脸颊泛红的少年,靠着镜子坐下在地板上,额角的发被汗水浸得湿润,桃花眼中波光潋滟,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许多学员已经离开舞蹈室去打水。
亦止还没喘口气,余光便看见青年向自己的方向来,后悔没跟着室友一起去打水,正要撑起身往别的地方避去,却因为处在角落的位置被青年先一步挡住了去路。
少年坐在地上慌乱无措地看着他。西德尼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左手以轻柔却不可反抗的力度握住了少年漂亮的足踝。
你要做什么?亦止挣扎,却发现是徒劳无功。
不要动。西德尼说道,满意于少年乖巧地放弃挣扎,又因为少年对自己的惧怕而皱眉。
另一只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凉玉,玉串在红绳上,被他系在少年的脚踝。
训练营学员的日常服装分了长裤与短裤两种,少年今天穿的是短裤,红绳配上精致雪白的踝,很好看。
他只是这么一握,少年软白的皮肤上却留下了红印。
西德尼松开手,盯着那一块红印,眸色深沉。
串着玉的红绳刚系上脚,亦止便感觉周身的温度凉了下来。
但他仍不敢放松,出于礼貌还是对青年道了谢,心里却想着今晚就把玉解下来,能还给对方就还,不然就丢掉,他总不会留着。
口渴了吗?西德尼适时递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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