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长天,我来了。
是我将你带入这战局,是生是死,都该由我来陪你。
马儿跑出了风一样的速度,这一段路,她觉得无比漫长,好像永远都无法抵达他的身边,又觉得无比限速,好像一瞬已经跑尽了一生。
她看到了少年时候的自己。
看到了初入皇宫的自己
看到了和风长天相遇后的自己
看到了在北疆的自己。
看到在御座后的自己。
一生如此漫长,仿佛已经活了好几世。
一生又如此短暂,她甚至没能给这个男人一个心心念念的洞房。
对不起,长天。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我希望我没有出生在姜家,而是出生在那条小巷。
巷子的尽头有堵墙,巷子里种着杮子树。
没有人要我去读四书五经,没有人教我论政理政,没有人一层又一层地往我身上套规矩礼仪……我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小巷里无忧无虑地玩耍,有时候会去摘几个杮子逗猫逗狗,有时候则爬到树上晒太阳。
我会一直等着长大,一直等到那个上元灯节的夜晚,在那堵墙后面,我会看到一个把自己喝趴下的大哥哥。
我会赖在那个大哥哥跟边,跟着去走遍整个天下,去爬最高的山,去看最大的海,去喝最烈的酒,去吃最嫩的烤羊。
……那才是我们该有的人生,对不对?
第140章.一晚不要再忍了,长天。
马蹄在尸山血海间踏过,每一步都溅起鲜血。
战场上死伤无数,有三州的兵马,也有府兵和两卫。
最多的还是通州兵,昨天的这个时候姜雍容还在通县的城墙上看见他们在城墙外头埋锅造饭、喂马擦枪,还有人放开喉咙着着家乡的小调。
而现在他们在地上一动不动,血从他们身上渗透到大地中,土地变得泥泞,马匹开始脚下打滑。
千百年来,这片大地吮吸过无数的鲜血。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之利器洞穿身体,流光最后一滴血之后,人们才能停止哀鸣和□□。
“娃娃,你印堂将黑未黑,恶事将生未生,眼见有一场腥风血雨血光之灾将由你而起,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
在北疆的那个夏日,阴凉的帐篷中,萤道长的声音回响在姜雍容的耳边。
她原以为他指的是北征之战,现在才知道不是。
是这里。
大地被血洗过,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成一片网罗,浓云遮住了阳光,天空仿佛都染上了血色。
马儿在这时发出一声悲鸣,前蹄一个失足,下一瞬便向前栽倒,姜雍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人在半空,天地倒悬,到处都是血光,到处都是杀声。
触目所及,皆是地狱。
这地狱是她一手造就。
姜雍容闭上了眼睛。
风从耳旁掠过,一种奇异的幽深宁静从几年前的坤良宫掠过时空的间隙,抓住了她。
她仿佛又回到了打算殉国的那一天,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静静地走向梁上悬下来的白绫。
这一天迟来了数年,终于还是来了。
只是下一瞬她并没有跌进大地,反而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冰冷的铠甲贴着她的脸颊,她睁开眼,看到一张眉目深邃的英俊面庞。
风长天。
时空在这一刻错乱,刹那间姜雍容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我就知道应该把你带在身边。”风长天的铠甲已经全被鲜血浸透,半边脸颊都是血,声音也有几分沙哑,但目光明亮如同以往任何一日,“别怕,我带你走。”
“家主大人有令,杀了他,赏黄金万两!”
杀声在身后传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奇异的尖啸声,姜雍容在风长天怀里抬起头,发现那是漫天的箭雨,像飞蝗一样扑向他们。
“别抬头!”
风长天喝令。
姜雍容紧紧地蜷在他的胸前,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披风,披风原本就是赤红色,已经分不清哪一处被血染过哪一处没有,她的指节握得发白,“长天……你还活着?”
风长天还活着,她身体里的一部分也跟着活了过来。
庞大的喜悦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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