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吕姑娘一直在后面跟着。”风流架着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的行进着,直到听到马车里有动静传来,才开口禀报。
昨夜他们还在石洲,与着心尖之人互诉衷肠。他知道自家主子昨夜一宿没睡,听着马车里主子气息平稳,便也就一直保持着缄默。
可是身后的尾巴一直不近不远的坠着,他有心想甩开那个牛皮糖似的吕静,却又怕马车颠簸吵醒了主子。
“还有多久到边城?”未有尘睡的并不好,梦中全是言禅衣哭花了的脸,任凭他如何安抚都无法止住的泪,让他即使是在梦中,都心疼的难受。
“马儿跑快些的话,应该一个时辰就能到了。”风流的声音里也带着些许沮丧,马儿跑的越快,他就离他心爱之人越远了。
“加速,能甩就甩掉,甩不掉到了边城换马匹,弃马车。”马车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喉咙也有些沙哑。
唱了一整夜的歌,怎么会不沙哑?可是唱给她的歌,他愿意就这样哑着嗓子。
未有尘没有再说些什么,他有些疲累,但更多的是茫然。未来是什么样的,他无法去预测,他只能尽他所能的做好现在,为未来准备着。
只要她在等着,他的未来可期。
很快,换了马匹的主仆两人快马加鞭的便朝着大魏国界奔去。千里追夫的吕静便就这般被甩在了身后,她十分的郁结,她虽会骑马,但若是真如这疯跑的主仆二人这般前行,她的大腿定是会被磨破了去。她是堂堂大魏宰相府的嫡女,怎么可能自愿去受这种苦?
吕静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知道自己的马车是定然追不上了,却也不着急。现在躲着她又有何用?只怕到了都城,他便会收到皇上的圣旨,然后乖乖的开始筹划他们的婚礼吧?
不过是一个长大了的小和尚,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去?只要她稍稍勾勾手指头,风允宸,定然是要对她死心塌地的。
吕静虽是这般想着,但也还是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将将回到都城,便知晓了晚上会有宫宴,恭迎大魏太子回朝的宫宴。
吕静来不及净身沐浴,只匆忙回了宰相府换了一身衣裳。今夜她定要艳惊四座,让那小和尚知道,谁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人儿。
吕静这晚穿着一条大红色的柔绢曳地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的缎织掐花外裳,火红的唇瓣,额间还描了一朵火红的芙蓉。吕静相信,今夜的她定然不会辱没了她大魏第一美人的称号。
她还不忘让身旁的丫鬟带着她的焦尾琴,那是她十二岁生辰时父亲送她的礼物,一直是她的最爱。今夜她要抚琴一曲,要让那半个眼神都不肯给自己的男人,彻彻底底的爱上自己。
未有尘回来便直接进了宫,虽是进了宫,也有宫人引着他,一路走到了潜龙宫的外头。只是他定定的在宫外站了许久,都还没找到走进这门的勇气。
里面的人是大魏最尊贵的皇帝,亦是他素未谋面的父亲。他听闻他的父皇爱他母后如命,亦听闻自他出生后,他的父皇便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如今回到了大魏,父皇没有召见他,却是早就备好了宫宴,说要恭迎他。
未有尘此刻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他似乎很在意,他的父皇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可在大殿门前的这一番沉淀后,他心中的问题却是变成了,他是否真的需要父皇的爱?
“宸儿,进来吧。”里间穿来了一道带着些许咳嗽的低音,听的未有尘忍不住打了个颤儿。
未有尘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情绪,却本能的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空旷的大殿,大殿的最深处坐着一个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
逆着光,未有尘看不真切,却有些莫名的想要流泪。
龙椅上的男人却是蓦地止住了咳嗽声,眸光中带着泪,静静的望着那已然呆立在门口的少年。
“你……和你的母后长的可真像啊。”龙椅上的风千亦笑了,眸中的泪意却是更甚。
未有尘知道自己该直接走进去,该给那高座上的男人磕头,行礼。可他的腿像是突然不再听从他的指令,一动不动的,就那般站在了大殿的门口。
风千亦望着那背后带着强光的身影,似是想起了许多年前,他最爱的女子还活着,总是会这般鲜活的走到他的大殿门口,等着他的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