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是苏安大学考古专业教授,也是系主任,同时担任苏安市鉴古协会会长。
总之在苏安市这片地盘上,他就是考古界的权威代表。
荣默到了实验室,赵明远刚好忙完手里的事。
看到荣默,他没有立即脱下手上的手套,面慈声缓地开口问:“你又收了什么好东西呀?”
荣默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卖关子道:“您先看看。”
赵明远面色平常,不过就当是普通的看物掌眼,结果接过盒子刚一打开,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凝结住了,甚至呼吸都滞了一下。
眼底痴迷碎闪,几乎是发自灵魂深处地,低声赞叹:“太美了。”
片刻,他紧着表情抬起头来,看着荣默问:“从没见过这样的瓷器,哪里来的?”
荣默现在倒是平静多了,对赵明远说:“傍晚店里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是从地摊上捡漏来的,她胸有成竹地说这是柴瓷碎片,十分笃定。”
听到“柴瓷”两个字,赵明远握盒子的手不自禁抖了一下。
这两个字和手里这片碎瓷一样让他震惊惊叹,他低头又看一会,蹙起了眉慢声道:“你看这瓷片散发出来的底蕴与光泽,确实不是一般的东西,汝瓷也没有这么惊艳。”
汝窑是五大名窑之一,也是以天青色为基调。
所以有人说,柴瓷是汝瓷的前世。
汝瓷传世也极少,官方认定现存世的古代汝瓷只有六十五件,珍稀而贵。
而比汝瓷还能引起收藏界爱瓷人士疯狂的,那自然就是没有确定传世器物的柴瓷了。
荣默认同赵明远的看法,附和着说:“凭我的经验,不管是釉色、胎质还是薄厚,都和古籍记载对得上号。但我没见过真的柴瓷,并不敢乱下结论,所以拿来给老师您鉴定。”
赵明远点点头,“交给我吧,我明天开会拉个专家组,你也来。”
荣默笑一下,“我算什么专家,我就是个开古董铺子的。”
赵明远白他一眼,“别跟我来这些虚的,你年龄是算不上大,但经验不比那些专家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荣家这个世家大族,在湾口市的古玩界是什么地位。”
湾口市可是一线大城市,各方面都是苏安市比不了的。
荣默不想说他家那些个破事,直接道:“教授信得过我,我就过来。”
赵明远拍拍他的肩,“如果最后能断定是真的,那可是能轰动整个世界的重大发现。现在不要去声张,等有了确切结论再说。”
荣默点点头,“好。”
岑岁坐上出租车离开承古路,一口气松下来,才发觉自己累得不行。
两条腿酸软得像棉花棒,腰背也酸酸僵僵地有点疼。
出租车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直接说了自己家别墅区的名字。
结果刚说完,又接到了陶敏儿的电话,叽叽喳喳在电话里跟她说:“岁岁,一切都准备好了,你直接过来就行,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了。”
岑岁反应一下才想起来,陶敏儿中午说要组局庆祝她终于站起来了。
她在古玩城晃了整整一下午,手机上的计步器足有两万多步,眼睛看了无数古董,脑子里也来来回回全是貔貅玉佛之类的东西,真把聚会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
现在想起来了,忙又打起精神,直接把手机上的地址拿给司机看,换了个目的地道:“到这里,麻烦您了,师傅。”
司机师傅很爽快,“没问题。”
为了组局,陶敏儿几个人在温格莱酒店开了个大套房。
套房南面临江,客厅和卧室的一侧的全是落地窗,放眼就能看到窗外的江景。
岑岁赶到酒店的时候,里面一切布置都已经妥当了。
桌子上有各种各样的酒水,吧台边坐着衣着和妆容都鲜亮的女孩子,音响功放以及灯光也全都组装好了,只等一群人没头没脑嗨起来。
岑岁实在是累,进屋和大家打了招呼,转身便去喝了大半杯果酒。
到沙发边坐下来,她转头左右看看,对陶敏儿说:“搞得不错呀,挺像那么回事。”
陶敏儿撩一下头发,“为你庆祝,当然要尽心尽力。”
虽说是来嗨的,但岑岁还是先休息了一会。
一直到了后半场,她才跟着场子里的气氛完全嗨起来,和这些女孩子闹做一团。
闹完去桌边喝酒休息,陈大暖过来她旁边。
喘着气笑了好一会,忽然想起什么,陈大暖忙拿了手机过来,对岑岁说:“对了,成功帮你找到一个珠宝学院的研究生学长,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你直接跟他聊。”
岑岁听了这话,忙放下手里的酒杯,也把手机拿过来。
看到陈大暖给她推过来的名片,她直接点开加了好友,备注信息是:【考研学妹岑岁】
好友没有立即加上,岑岁也没多拿着手机看,扔开到一边,跟着音乐节奏轻晃起来。
保龄球馆。
陈禹和兄弟汪杰几个人刚打完球,坐到桌子边休息。
几个人坐下来还没扯上几句话,又有个女生喘着气过来了。
女生叫温婷,此时扎着清爽的马尾辫,往汪杰旁边一挤,抢了他的果汁喝一口,问他:“我打得怎么样?”
汪杰把她往怀里一揽,开腔笑着道:“不错,和在床上有得一比。”
温婷白他一眼,嗔怒道:“讨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知道我在床上什么样?”
汪杰又调笑:“要不你让我知道知道?”
温婷拍开他的手,更多的目光和兴趣落在陈禹身上。
她笑着问陈禹:“你每次出来玩都不带岑岁,她真的不会生气啊?”
陈禹放下手里的杯子,无所谓道:“生气又怎么样?”
温婷笑得甜腻腻的,声音也掐得细,“分手啊,听说她今天在学校,当着你们系很多同学的面提了分手,是吗?”
说到这个事,陈禹瞬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他眼底蓦地黑了一下,语气里也掺了点寒意,“分手又怎么样?”
温婷依然笑得甜腻腻的,“说的也是,你也不在乎。”
汪杰在旁边接话出声:“那哪是想分手啊,那就是在作呗,撑不过一天半天的,就哭着回来求和好了,从没例外。”
说到这里,周一淼的八卦被勾起来了,看向陈禹问:“找你没有
?”
他们上午打了赌,周一淼说岑岁撑不到晚上就得找陈禹了。
陈禹拿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岑岁并没有给他发信息。
他和岑岁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他从昨晚到今早发的三条,都没得到回复。
周一淼往陈禹手机上看了一眼,没看岑岁发过来的信息,下意识开口:“这回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可不像她的作风啊。”
汪杰轻松笑一下,“不知道躲哪哭呢吧,总之逃不出禹哥的手掌心。”
“好像并没有哭。”
汪杰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就听到赵子澄出声这么说。
然后他在几个人疑惑的目光中,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精心剪辑而成的小视频中,每个片段都以岑岁为女主,旁边全是漂亮精致的女孩子,一群人玩得那叫一个开心。
最后还有女生给岑岁戴皇冠,庆祝岑岁分手快乐。
看完这个视频,陈禹眸底黑如臭墨。
汪杰和赵子澄、周一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嗓子干。
刚才才说人家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结果就被光速打脸,看到了这样反差极大的视频。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还是汪杰先缓过来,笑一下缓解气氛道:“这一看就是故意的,明显的假嗨,目的也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引起禹哥的注意,这都是老套路了。”
气氛里的尴尬被消解掉大半,汪杰还说起劲了,接着便又道:“不信现在就让咱禹哥找她过来,她保准屁颠屁颠就过来了,随叫随到。”
说完了,很有气势和自信地看着陈禹。
赵子澄、周一淼和温婷也都看着他,等着他找回面子。
陈禹倒是也没什么可虚的,汪杰说的确实都是实话,于是他松口气握起手机,点开和岑岁的会话页面,直接发了定位地址。
结果信息刚一发出去,会话气泡左边立马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