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衣袖被划破,臂膀上也有些血迹,但仍受得住。
他道:“最后一回合,不要让我。”
公主在信上与他言,要助此人开起一家盐铺。虽然没有多言其他,但他也知这该是公主那副身体原先的主人之托。
瞧着公主日日跟在此人身边,他唯有试探出此人真正的功力,才好放心。
剑音贯耳,犀利寒光直击面门,初九手上长剑哐当一声掉落,才放了心来。
“陈某甘拜下风。”
“承让了。”卫封收起剑,睨着初九伤口道,“庄主还是去包扎一下吧,今日就到此为止。”
“卫公子留步,你随我去庄上取些盐带回去吧。”初九笑道,“你不知令妹帮了我多少,实不相瞒,我找此人已多日,如果找不到他,损失我都得自己担着。令妹说是我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卫封没有推却,随他去了盐庄,也想看看盐庄内部。
铺面后便是两进院落,工人有序抬盐运货,瞧见初九都喊东家。初九招呼账房先生:“先招待一下客人。”他冲卫封道,“我回屋换一下衣裳。”
很快,再回来时,他已拎着一捆盐,交给卫云道:“还请带回去给那小妹妹,她可是我的恩人。”
恰好账房清点完货来请示道:“东家,这次进的一千石都已入货,您点一下,另一千石七日后便可到。”
卫封就在一旁,闻有千石很是诧异。虽然这盐庄开得不错,但也并非是芜州最大的盐商,他早有过调查,一般进货都不会上千石的进。
他道:“庄主,我也对盐有些研究,你这般进货,又快盛夏,恐不好储藏吧。”
初九笑道:“非也,我自有消息。”
这便是庄妍音安排他放的诱饵。
初九忙完,道:“卫公子请坐,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亏。”他忽然想到什么,“你方才说你对盐有研究,卫公子不是武士么,怎会对商业之事感兴趣?”
“不过是防身的剑术罢了,我谈不上武士。”卫封道,“我亦是个商人,也正欲开家小小盐铺。”
初九闻言,面色一时凝重,半晌未语。
卫云在旁,笑道:“陈庄主,我们公子也是小本生意,芜州这般大,不会开在这边地界……”
“倒不是我介意你开在这边地界,实在是……”初九欲言又止,终是道,“令妹也是我的救星,那我不妨透露卫公子一二。”他示意卫封屏退左右,自己也屏退了下人,低声道,“当今圣上要禁榷了。”
离开后,卫封坐在马车中,卫云坐他对面,卫夷架着车。
卫云这才问:“公子,那庄主与你说了什么?”
“周帝即将禁榷。”
卫云一怔:“周帝一向不理朝政,消息可准确?”
卫封虽无调查,但也相信消息是准确的:“若是不准,他也不必重金囤积这么多盐。”
卫云面带急色:“那我们怎么办?之前已算好了这笔买到盐引的钱,眼下怕是再筹不出这么多黄金来了。”
“陈庄主答应看在小卫救他一命的份上帮我办下这盐引,比你我预想的少了三千两金,但他请我传授他几招凌刃剑法。”
卫云如释重负,这确实比预想中好了太多,但知道这剑法对主子的重要性,问:“您敬重寒老前辈,那您肯答应吗?”
“我拒绝了,但告诉他可以教他别的剑术,他颇感失望,会再考虑一二。”卫封虽觉可惜,也清楚发展经济对他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但还是不欲违背诺言。
他四岁掉下悬崖那次,不是命大活了下来,是剑宗寒凌刃救了他,传给了他这套剑法。他憎恶所有害他之人,却也愿意用命去护于他有恩之人。
卫云知道他个性,虽也深感惋惜,但终是不好劝说什么。
不正是因为主子待他们这些下人好,他们才心甘情愿誓死效忠么。
途径镇上集市,卫封挑起车帘,瞧见路边摊位,忙道:“停车。”
他下了马车。
卫云跟着下来,笑道:“您是想给小姐买珠花?”
卫封正往一处卖灯的货郎那去,闻言一怔,弯了弯唇:“我倒是忘了她没个头花,你去帮她挑一个吧,我为她买盏灯。”
庄妍音正在北苑的桃树下听众弟子给她讲课,装着一脸乖巧认真,对答如流,众弟子都颇感欣慰。
“还是我们教得好啊。”
门童小壮早听她吩咐,等卫封回来便告诉她一声,这会儿过来道:“铃铛姑娘,你家义兄回来了。”
庄妍音起身朝众弟子们行礼,拿起案头的书:“各位大哥,我先回去看看我义兄啦。”
待她走后,众弟子颇有几分埋怨:“瞧瞧铃铛乖巧得,一丝也不敢得罪子朗,子朗教导女娃也忒严了些。”
庄妍音直冲卫封院中去,卫夷瞧见她,冰山脸露出一个笑来,从怀里掏出一支桃木簪子。
“小姐,这是属下给你买的发簪,你瞧瞧可喜欢?”
桃木簪跟她上次送给厉秀莹那一支一样,雕着一朵重瓣桃花。庄妍音欢喜接过:“多谢卫夷大哥,我喜欢,让你破费啦,等我再长大点了,梳一个发髻就戴!”
卫云过来打趣道:“我怎的没见你买这东西。”
“你们挑时,我拴好马去买的,花的我自己的钱。”
庄妍音心里感动,小说里的卫夷从来都是冷漠脸,没想到只是外冷心热。
卫云道:“小姐,快进来,瞧瞧公子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来。”
庄妍音走进书房,一眼便瞧见了案上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