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看出来的?”朱五惊问。
李赛指阵前的骑兵,“他们在换弓!这些骑兵带了双弓!”
骑兵多是角弓,太大的弓在马上不方便。下面的骑兵有一半人从马后拿出一人高的长弓,箭也比寻常箭枝,更粗更长。
就见敌军中一个骑兵,伸出手指试下风向,让坐骑小跑几圈蓄力之后,大喝一声,马儿发足狂奔。紧接着在马儿速度最快的时候,马上骑士竟然脚踩马蹬站直了身子。
嗖!
马上骑士一箭射出,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附在马鞍上,那一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来。
啪!嗡!
一箭正好落在阵前木头车上,箭头完全射了进去,箭尾嗡嗡的响。
他是由低到高射,居然也有如此威力。还来不及感叹,阵前一队敌军下马,圆盾弯刀。另一队学着刚才弓箭手的样子,兜马热身。
敌军三十步外,骑兵跑了起来。在山脚下划了个整齐的斜线。随后突然之间,数十箭雨,铺天盖日从马上射出。
“举盾!”
朱五声嘶力竭,放声大喊。
咻咻咻!
呼啸着的破空风,三菱的箭头带着肉眼可见的旋转。
嘡嘡嘡!
弓箭射在铁皮盾牌上,像是雨打芭蕉叶。
啊!
朱五亲眼见到第一排长枪兄弟,一直弓箭直接射穿了脖子,只发出一个音节,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娘阿!
有兄弟的胳膊被弓箭射穿,大腿被穿透。在泥土上翻滚,哭泣哀嚎。
朱五脑子里嗡嗡的,视线里的人都变成了慢动作,眼神中也只有一种色彩,红色。
这就是战争,真正的战争,生死就在一瞬间的战争。怪不得李赛说是汉军中的精锐,人家四十人就敢进攻两百人,而且一个照面就让这边躺下好几个。
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吼叫,“别乱,别特娘的乱!”
混乱之中,山丘下冲锋的敌军已在十五步之内。马背上的弓箭手队列整齐的画出一个圆形之后,又一波箭雨来袭。
后世有步炮协同,现在有步箭协同。敌人踩着弓箭的落点往上冲,他们武装到牙齿的猛虎,这边是刚放下锄头没几天的农夫。
“举盾!”
又是阵阵惨叫,又是一片赤红,士兵们的战袄就是破布,根本挡不住。
“老子让你退了吗?”
一个年轻的士兵扔了兵器想跑,被郭英抓着头发,直接抹了一刀。捂着喉咙,咯咯的倒地,在朱五面前挣扎,眼神里一片绝望。
郭兴在大声喊,“第一排的举枪,举枪!”
李赛指挥这边仅有的几个弓箭手,“射!”
“五哥,上来了!”
郭兴在第一排大声叫喊,敌军狰狞的面容就在眼前,要看他们就要摆着阵前的鸡公车跳进来。
朱五豁然大喊,如野兽,“杀!”
地上一杆掉落的长枪,杆子上还带着通红的血,朱五抓了起来,疯子一样嚎叫着,冲到第一排。
一个黑甲的敌军冲在最前面,借着冲击的力量,甩出来一把短斧,正中一个士兵的脑门。刹那间,第一排出了一个缺口,那敌军狞笑着,踩着鸡公车想往阵里面跳。只要跳进来,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大大的缺口。
然而他的身体还没跳起来,一杆长枪突兀的出现在他视线中。
“俺日恁娘!”
朱五一枪扎在敌人的档部,那人惨叫着滚落。
“弟兄们,咱们得活着!杀!”
活着!对,活着!咱们都得活着,咱们忍饥挨饿就为活着,咱们为活着失去了家园土地,为活着看着爹娘病饿而死。咱们得活着,咱们得给家留个种!
活着!
郭家兄弟浑身是血,跟在朱五身边高喊。
活着!
原本还心慌害怕的兄弟不在软弱。
活着!
把敌人杀了,我们才能活着!
长枪如林,正面的敌人暂时被逼得慢下来。
可是侧面,刚才放箭的弓箭手也都下马,手持弯刀,从侧面摸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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