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的摄影师忠实地记录着面前的一幕,姜导看过这段后心里万分挣扎,他是真的很想把这段留下,但也十分确定绡绡的发言过不了审。
其实对于这期节目他都有些担忧,杜佳表现出来的态度,能得到很多未婚人士和离异人士的共鸣,但它和目前主流想要宣扬的风向相反。
这期节目最终如何姜导心里不确定,只能忧并快乐的继续录制。
绡绡把“走你的路,顺便给你撒点玻璃渣,让你扎一脚血”的做派贯彻到底,郑母被气的怒目圆睁。
她是个老师,自恃文化人,做不出二话不说愤然离席的事,更不会在公共场合与人争吵,便只能坐在原位胸膛起伏,平复心中的怒气。
杜佳可不知道她这么注意自我形象,一想到母亲不顾她的反对,先斩后奏,找来这么个玩意,她心里就搅着劲儿的难受。
刚才礼貌的解释和道歉已经是她强自忍耐后的结果,她能接受对方不满,毕竟在对方的立场上,这应该是一场双方同意的相亲。
但这不代表她要忍受诸如“离过婚的女人贬值、带个孩子配不上我儿子”的恶臭言论。
杜佳沉下脸,正『色』道:“这位女士,首先,这场相亲我不知情,黄姨之前说过一次,我明确拒绝了。您白来一趟我很抱歉,但我只承担一半责任,另一半麻烦您去找黄姨讨。”
“其次,或许您的人生价值就在婚姻上,没了婚姻整个人立马跌停,但我不是,也请不要拿你的标准评价我,抱歉,但这确实让我感到恶心。”
郑母整个人气的发抖,对于绡绡的话,她还能勉强拿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安慰自己,现在杜佳一个成人这么说,无异于打她脸。
顽固的思想是不可能被一两句话改变的,她记不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试图摆出当老师的架势,尖利道:“我说错了吗?”
绡绡无聊地垂着头,玩自己的手指,点点头接话:“嗯,你说错了。”
郑母:“……”
她噎了一下,忍着气接着说:“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你跟我儿子比……”
绡绡晃着小腿,脆生生道:“杜阿姨有钱啊。”
郑母用力呼出一口气:“我儿子年轻有能力,你……”
绡绡点点小脑袋:“杜阿姨有钱啊。”
郑母猛地一拍桌:“我儿子才三十出头,没有孩子,想再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你……”
绡绡一脸怜悯地看着她:“可是杜阿姨有钱啊。”
郑母:“……”
啊啊啊,你踏马给我闭嘴,有钱了不起吗?!!
作为老师,以树立孩子的三观为己任,虽然有些人自己不一定能做到,但不耽误他们看不惯孩子们的拜金主义思想。
郑母板着脸严肃道:“钱钱钱,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满嘴是钱?钱能买来知识吗?能买来真情吗?能买来青春吗?”
这一点绡绡倒是很赞同,连忙点头:“『奶』『奶』你说的太对了,钱不能让绡绡一天学会骑马,只能让爸爸帮我聘请高级教练,买一匹天价小马驹;钱也不能让杜佳阿姨拥有普通而自信的男人,只能让她在帅气小哥哥的甜言蜜语下醉生梦死。”
“钱更不能让我的『奶』『奶』返老还童,只能让6、70的她,勉强维持住看起来3、40的亚子。”
小姑娘忧愁地托着小下巴,细细的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啊,这该死的金钱,除了散发铜臭味还能做什么呢?”
郑母:“……”
玛德,老娘刀呢?今天咱俩必须死一个!!!
老太太被气得险些上不来气,指着绡绡,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似的。
绡绡看着她,沉痛地摇摇头:“就比如现在,『奶』『奶』你现在要是被气到中风,绡绡也没办法用金钱买回你的健康,只能默默给爸爸打电话,让他请重金聘来的律师团队,反告你碰瓷。”
郑母:“……”
她是老师,文明、优雅、端庄……
我敲里大爷!小崽子我敲里大爷,你听见了吗?!!
刺啦!
椅子重重滑过地面,发出比来时更加刺耳的声音,郑母面沉如墨站起身,踉踉跄跄跑走,像是有恶狼撵在身后。
摄影师、杜佳还有全程围观秀儿『骚』『操』作的安书杰终于不用再忍,疯狂大笑出声。
安书杰捂着肚子『摸』『摸』绡绡的头:“秀儿别三日,当戳目相待。”
哈哈哈,简直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秀儿小朋友鼓着小脸把他的手打掉,一大一小打闹起来。
杜佳看着两人,想到还没上来的杜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刚才的场景,安书杰也能猜到几分前音后果,他挠挠头,小心翼翼道:“我去楼下看看吧,可能是东西太多,她们端不动。”
杜佳扯扯嘴角,笑容有些讥讽:“麻烦你了小安,我妈要是不上来,你就告诉她人走了,别演了。”
安书杰:“……”
他实在不知该不该应,讪笑两声,一溜烟儿跑下楼。
绡绡看着杜佳难看的脸『色』,放弃在此时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杜母等人很快上来,绡绡发现老人的脸上有些心虚,有些不满,更多的是茫然和忧伤。
母女俩的视线撞上,没有激烈的火花,像是两摊沼泽,黑沉压抑,吞没时也寂静无声。
顾景怡和林壮壮在楼下呆了很久,估计也发现一些不对,这餐饭没有人说话,大家沉默而又迅速地吃完,下午直接回家。
大人们缩在房间里上网,绡绡和林壮壮玩他们在商场里买的桌游。
杜佳进屋后去厨房煮了一碗面,端出来放在杜母面前。
杜母愣了一下,抬头看她,杜佳没什么表情,把另一只手的筷子递给她:“吃吧,中午你都没怎么动过。”
事实上杜母压根就没吃,咖啡厅的食物在她眼里就是昂贵的代名词,她根本不会碰。
杜母接过筷子,杜佳在她对面坐下,母女俩相对而坐,没有人说话,像是两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杜佳哑着嗓子问:“您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杜母吃面的动作一顿,缓慢抬起头看向杜佳,母女俩对视着,谁都不肯让,最后杜母先别开视线,干巴巴地问:“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过几天就走了,行李收拾好了没?还有壮壮……”
“妈!”杜佳忍无可忍,低吼出声,带着明显的哭腔。
“你为什么和黄姨背着我安排相亲?我说过多少次,我现在不想结婚,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话?你为什么和别人一起糟践你女儿?”
“看我活得舒服,你难受是不是?”
泪水如泉涌一般,杜佳不是爱哭的人,曾今因为时间不充足,没有考上梦想学校时她没哭;大学每天忙于打工赚钱,满身疲惫时她没哭;被壮壮爸爸背叛,捉『奸』在床时,她也没哭过。
可是不哭不代表不累,杜母的行为就像压在她身上的最后一颗草,让这个坚韧的女人再也无法忍耐。
最亲近的人才最清楚怎么伤害对方更疼。
杜母被杜佳最后一句话震在原地,她猛地高举起手,剧烈地颤抖着,却颓然落下。
她们母女是一样的人,不擅长对亲近的人表达自己的想法,多年的生活重担压在这个女人身上,早让她失去了叫苦的能力。
杜母张了几次嘴,所有的话都更在喉咙里,她捂住脸,更咽的声音从指缝中流出,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
“我是为你好。”
杜佳嘶吼出声:“为我好,为我好,我看你是为你自己面子好!”
她一抹脸跑回屋中,重重摔上门。
摄影师躲在角落的“小房子”里,小小的客厅空『荡』『荡』的,杜母在原地呆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她佝偻着背,低头把那碗凉透、坨了的面,一口口吃完。
晚饭时母女两人表面恢复正常,只是彼此之间几乎零交流,中午那场争吵大家都听到了,因此没有一个人出声。
快睡觉时,绡绡穿着睡衣跑出来喝水。
安书杰作为唯一一个男『性』,客厅的沙发是他这几天的主要住宿地,晚上九点正是懒宅的活跃高峰期,正拿着手机和朋友双排。
绡绡还不想睡觉,凑到他旁边看他打游戏,小欠儿登丝毫没有“观游不语”的精神,探着小脑袋,在旁边瞎指挥。
“安叔叔你这套衣服有点丑,为什么不换呀?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想走辣对方眼睛的路线,不战而屈人之兵?”
“安叔叔,你为什么拿个锅不拿枪,是因为你不想吗?”
“安叔叔你快打呀,那人都快杵你眼皮子底下了,哎呀,急死我了。”
弹幕里看着安书杰捧着手机,面『色』不善,纷纷幸灾乐祸。
【wl,用辣眼睛的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学到了。(抱拳)】
【秀儿这嘴是开了八倍镜吧,为什么嘲讽力这么强。】
【安书杰(抓狂甩支票):女人开个价吧,多少钱能买你闭嘴?】
安书杰承受着秀儿的毒『液』攻击,迅速结束这一场游戏。
他『揉』『揉』脸,对看得津津有味的卢秀儿小朋友,『露』出一个狰狞中不失核善的笑:“秀儿,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绡绡抱着玻璃杯喝了两口水,晃晃小脚:“还早嘛,我先陪安叔叔你玩一会儿。”
安书杰:“……”
你搞搞清楚,是你陪我玩,还是我陪你玩?!!
这要是一般的小孩,他就揪着对方的领子,直接把人拎进屋,但是面前这位……
对不起,他怕自己被拎着领子拖进屋。orz
安书杰拿出自己演员的修养,『露』出一个营业式微笑,开始哄小祖宗:“要不安叔叔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海的女儿》怎么样。”
绡绡果断表示丑拒:“这故事我三岁就听腻了。”
安书杰不服气,觉得卢秀儿小朋友是在质疑全世界小朋友的童年,冷哼一声:“既然你听过,那你给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