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都觉得我们是夫妇,称呼上如果不装得仔细点,被发现身份就麻烦了......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你当着外人这么喊还行,私下里就不能叫我名字吗?”
叫娘子,也太肉麻了!
“细节决定成败,我观察过,这个村没有直呼其名的,我这身份是秀才,喊娘子,文绉绉的更合适。”
“那就先这么叫吧,称谓毕竟是小事,我们现在还是得商量下眼下的问题。”
陈卿卿做事不拘小节,这正中他的下怀。
于不离垂眸掩去眼里浅浅的喜悦,她的小事,或许就是他要奋斗一生的大事,这谁又说得准呢。
“我昨晚衡量过利弊,按着我们目前的处境来看,留下来虽然会面临一点小困难,但整体风险比走出去要小。”
陈卿卿放下碗,给他分析。
“根据咱俩目前得出来的信息,刚建国,秩序还有待稳定,这种动荡时局下,跟郝家村那样礼崩乐坏的地方肯定挺多。”
时局不稳,百姓温饱都难以解决,就更谈不上秩序了,加上各地宗族抱团,俩异乡人受排挤欺负在所难免,郝四敢拎着镰刀企图灭口,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们在于家沟身份特殊,祖宗这个身份还是挺有威望的。虽然于家沟现在有困难,但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困难解决,这里就是最适合我们养精蓄锐积攒实力的地方,顺便帮他们个忙,毕竟我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最后这条她说的很淡,仿佛就是捎带着说了一嘴,但于不离知道,最后一条一定是影响她决策的重要原因,卿卿是个有温度不冷血的人。
昨晚那一顿饭,已经让二人感受到这个村的困难。
这些人命都不怕丢,就指望着于秀才能回来传宗接代,别让家族断了香火,可这是不可能的。
于秀才已经被狼咬死了,他们期待的祖宗,是俩冒牌货。
“咱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没办法让死人复活,但我们完全有能力保住这一村人,开枝散叶的事儿咱俩是帮不上他们,让他们自己生去倒是能做得到。他们现在的困境是交不上粮税,我现在有俩思路。”
陈卿卿拿出她作为甲方的大局观,以更高维度的视角看待于家沟的问题。
“第一种思路,咱们在短时间内凑够钱抵粮,交上去。根据满山的说法,赋税是一亩地2斗,算下来,就是粮食收成的俩成。你看过这边的斗多大了吗,相当于咱们那多少斤?”陈卿卿问。
她知道依于不离的心细,今早肯定都看过这些。
“一斗接近20斤左右。”
“那就是2成的税收,只是2成税收,农民的温饱应该是没问题的,即便是遇到今年这样的旱年,收成有所减少,大家紧一紧裤袋,起码饿不死。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土地分配上了。”
满山说,于家沟每户都能分到60亩地,可这里面,好多都是没开过荒的。
如果没有战乱征兵,家里壮劳力还能去开荒垦地,可壮劳力不够,能种的地就有限,就剩下这十几户,一家能种的地能有20亩都不错了,生产力跟不上,温饱都很勉强,偏偏上面收粮还按着60亩的份量收。
“60亩应缴粮税120斗,可他们实际产出,没有灾年满打满算的,一户200斗,今年收成不好,还要折损,全收上来也不够缴税的,全家都得饿死。”
这笔血淋淋的账算下来,陈卿卿的脸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