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寻思等天明确实是得有场“法事”要做,收拾洞室就是为此做的准备。有必要对原有的信众和新来的家伙们来上这么一场,既是为了加强并巩固荒谬的世界观,也是为了向他们通报相关的情况。
就比如这边的环境如何,这边的主人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就是战斗力如何。至于附近的地形是什么样的就没必要通报了,反正在她想来是要尽量守卫黑门这里,不要引来“那边”公门的攻伐才是最重要。
一个红皮俘虏低声问着雅鹿库吞:“我们这是死掉了吧?可是我怎么还会觉得有些又累又饿呢?而且那个烤肉的味道好奇怪,吃了不会中毒么?”
然而没等队长做回答,另一个俘虏则是不确定地接茬说道:“会饿的吧?经文中不是说死后世界会有很多好吃的,要是不能吃东西了可得多遗憾?”
雅鹿库吞听了这些话什么都没说,其实他也是在心中存着许多疑惑,一时半会还没能彻底转换过来。
祭司这会便解释道:“死者是以灵魂进入冥界的,所以享用的自然就是只有灵魂才能吃的食物。而咱们是从这座伟大的大门走进来的,受到的也是冥神眷族的接引,所以吃到的东西自然会不一样。”
他做出的解释大部分出自学习过的教典,其中还有自己发挥想象进行的解读。虽然完全就与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却是眼下唯一能解释目前状况的东西了。
优秀的教义不仅要善于吹牛,也要不时地在时间长河中填补被指出来的错漏。这样的经历虽然会耗费神职人员的心思,不过被打磨过的教义却也会变得更加圆润自洽。
能够诠释世界便能定义众人心中的价值,于是就进而能宣传什么是对的,而什么又是错的。就比如会异常关注信徒心灵是否“圆满”,至于什么是“圆满”则由神职者说了算。
那么穷人们节省出最后一把粮食也应当贡献给神明,这样才能展示自身的虔诚。而教士们则理应盖起华丽巨大的神殿,这样才能用世俗的堆砌取悦高高在上的神明。
孰轻孰重皆靠一张嘴便能定义,人力物力便因此被集中在神职者希望用到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有争夺资源的贵族和大商人们才能窥破其中奥秘,并且在同样的框架用文字游戏来争夺资源。
于是祭司就要一直磨练思维和嘴皮子,用经文诠释一切几乎是过往带来的本能。这也是他会尽量解答俘虏们疑问的缘由,因为他其实也在为自身处境而害怕,也需要用暂无错漏的逻辑链来安慰自身。
四娘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在说话,几个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换着发言。虽然看上去像是正常的火边闲聊,但是也可能是镇定自若下的作战部署,而且还是由已经恢复健康的冷静战士们商量做出的。
愚昧的蠢货可以因为飘渺的经典错认归属,但是恶意痛下杀手的罪犯却总会心怀不安。尤其是经自己突袭的幸存者们正坐在对面,而且还在用着听不懂的语言在交流着什么。
至少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牢记仇恨,坚决不会同犯下血仇的死敌说笑,更不会坐在一起吃东西。推己及人下四娘也就始终保持着警惕,时刻会担心自己一回头就会被人给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