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不骑马,您看我们坐自个的牛车可行?”
甲兵还在环顾找他们家牛车,这时顺子道:“在村头方向放着。哥儿年纪小,骑马怕摔着他,做牛车会合适些。”
甲兵想想道:“那成,你们动作快些,莫要耽搁。”
木逢春还想回屋收拾些东西带走,春杏眼尖的见到有几个手脚麻利的甲兵此刻已进了他们的小院,搬搬抬抬,似要将他们屋里院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就拉着逢春赶紧离开了此地。
那男人想要的东西,又哪里能容得下旁人染指啊。
好不容易那个男人放过了哥儿一马,她不想让哥儿再次惹了那男人的眼,激起了他的杀性。
一想到那会寒刀架在哥儿颈上的情形,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第99章路遇
马车上,被他父皇抱在膝上的晋尧,就那么睫压着眼儿如坐针毡的僵坐那,感受着他父皇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慈爱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听着他父皇对她诉说着这些年养他的不易。
“还有刚登基那会,朝野上下并不安稳,我忙于处理国事就对尧儿稍微疏忽了些,直接导致尧儿思我过甚,夜里发起了高烧,连着半宿未退,可是急坏了我。”
旁边的田喜识趣的搭腔说:“可不是,圣上那夜也正巧犯了头疾,疼的连早朝都没法去。可一听到小殿下病了,那是心急如焚,连龙体也顾不得,立马起驾到了毓章宫看望小殿下。”
说完这些,见那圣上并未有搭腔的意思,田喜明悟了这是要他继续说,遂又道:“小殿下年纪小,正是依赖圣上的时候,就连夜里睡觉做梦都要喊几声‘父皇’。这些年圣上又要操心国事,又要照看小殿下,偏自打您……那事之后,圣上忧思过虑至旧疾复发,诸此种种,如何不让圣上心力交瘁?这些年来,圣上着实不易啊。”
这些类似的话,晋尧已经听了好一会了,从刚开始的忍不住想打冷颤,到现在听到耳中有些麻木了。
对面的她还是嗓音轻柔的应过,虽不知她是信还是没信,可丝毫不耽误他父皇那愉悦的心情。
“不过好在这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这些就莫再提了。”
田喜忙应是。
林苑将目光缓缓落到晋滁面上,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语毕,偷偷拿眼往这边瞧的田喜,就眼见着他们圣上那唇角是绷不住的上扬。
“都值了。”晋滁说着,就将晋尧往她的方向递:“这么多年未见,孩子也想娘了。你要不抱抱?”
林苑只犹疑一瞬就伸手接了过来,熟练的将他抱在怀里。
怀里的孩子很沉实,应是被喂养的很好。
可是太过安静了,这么大的孩子丝毫不闹腾,在她怀里靠着没有丝毫动静。
只怕是先前被晋滁的丧心病狂给吓坏了。
她抬手给他解了头顶紧束着的小玉冠,连着其间攒的小辫子也一道解开了。松散下来的发毛躁又凌乱,她五指插了他柔软的发间,仔细给抚过。
晋尧僵僵的靠她怀里。
林苑又如何能感受不到他的紧张跟僵硬?
可对于他而言,她是相对陌生的,跟她亲近不自在是在所难免的。可她看得出,先前孩子在晋滁膝上坐着,同样的不自在,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倒是这孩子看向田喜的目光里,透着股熟稔与亲近。
如此,她心里就有数了。
林苑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只是面上一如之前的平静温和。
晋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唇角先前扬起的笑意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
他望着她眉目柔和的看向怀里的孩子,看她极尽温柔的拿指腹给孩子按摩着头皮,再看那张与他七分相似的脸庞亲昵的依偎在她怀里靠着,他心底蓦的腾起几分被人取代的不虞,感到极度的不适。
田喜眼尖的见到圣上紧绷着唇线,目光紧紧盯住对面的母子隐有不善,心头猛地一跳,百转千回间几乎立刻就猜测个中缘由。
“娘,娘娘,小殿下大概是困顿了,要不让奴才抱他睡会吧?”
田喜突兀的开口,换得他旁边的主子爷淡淡的一瞥。不过好在,那目光并不凌厉。
林苑低眸看去,借着壁角悬挂宫灯的微弱光芒,就瞧见孩子眼下带着微微的泛青。
她遂环顾了一周,就见到了一旁搁置的软垫子跟薄毯。
就在她想将孩子放在旁边软垫子上时,突然听得对面人开口:“尧儿习惯了让田喜哄着睡。”
晋尧听后,几乎立刻将脸转向田喜,颤巍巍伸手:“田大伴,我困了。”
田喜忙不迭的过去接着他小主子。
这一刻,饶是林苑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不过她知他是有些什么疯病的,所以只是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并没有多说什么。
晋滁眉眼略微舒展,淡淡看向田喜:“这里空间狭窄,尧儿可能睡得安稳?”
正抱着太子想缩在角落里,欲要极力降低存在感的田喜,听了这番颇具暗示性的话,彻底惊住了。
圣上这是,想要让他抱着小殿下出去?
可关键是,此番行路匆匆,只来得及出动了一辆马车,难道圣上想让他带着小殿下去骑马?
袖子上的猛一阵扯力让田喜猛地回了神。对上圣上已然变得警告的凌厉眼神,他打了个激灵,慌乱垂了眼就一个劲点头道:“是,后头的马车宽敞些,小殿下能睡得更安稳。那奴才这就带着小殿下过去。”
晋滁这方淡淡嗯了声,收回了目光。
队伍中央的马车缓缓停下,后方的骑兵也随之勒马停住。直待田喜抱了太子下了马车,那深色的车帷又重新阖上,厚重的车轮再次滚动,那蜿蜒的队伍方又一次的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