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滁不免微微动容了神色,有些愧疚道:“是臣让皇舅为难了。”
圣上缓了神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区区一个女子罢了,不值当你赔上名声,跟地位。其他世家皆有好颜色的闺秀,你挑挑看,看中哪家,朕这回一定应你。”
晋滁摇摇头:“臣不要。”
“你……”
“皇舅莫要误会,臣对那林家小姐的情分早已淡了,先前只是有几分不甘心在作祟罢了。”晋滁抬眸一笑,说的轻松恣肆:“臣之所以不应圣上所提,只是因臣想通了,世上花色千般好,臣尚未热闹的够,暂不想过早成家。”
圣上不赞同:“你都及弱冠了,该成家了。即便成了家,也不耽误你纳美不是。”
晋滁挑眉笑道:“那不成,成家之后到底会受些约束。圣上知道臣的,素来放诞不羁惯了,哪里肯受那管束,着实令人不耐。”
“皇舅行行好,就依了臣罢。”
第24章大婚(一)
林苑回来后,连做了好几宿的噩梦。
梦里皆是晋滁那张带血的脸,他一遍又一遍的问她,为什么要杀他。
每每自噩梦中醒来,她皆是满身冷汗,惊悸不已。
陶氏心疼她,特意将去年宫里头赐下的百合宫香拿到她房里,让人每夜里都点上,望她能安睡些。
林苑也怕自己落下心结,白日的时候就或是绣盖头,或是去院子赏赏雪景,多转移些注意力,逼自己不再多去想那日的事。
好在几日过后,她总算从那件事缓了过来,夜里也能安枕到天明,而不是噩梦连连了。
春杏那日受寒又受惊,回来后就头痛发热,咽喉肿塞,至今还未好的利索。
提起那日的事,春杏也怕的不成。当时在轿中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她让人停轿,可没成想那些轿夫反而加快了脚程,越走越快,当即就吓得她六神无主。刚掀了轿帘想要喊人救命,不成想后颈一痛,却是被人当场给敲晕了过去。
一直待被江府的人送回来后,她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还好姑娘没事。”
饶是至今,春杏仍后怕不止。
她不敢想象,若是姑娘真被那晋世子强了去,那一夜之间,京城街头巷尾关于姑娘的谣言该是如何疯起啊。若到那会,只怕长平侯府也会天翻地覆了。
“事情都过去了。现今你只管好生养病,年后需要用着你的地方多着呢。”
春杏精神一振,不免用力点点头。
爆竹声中一岁除。永昌十五年的新春与往常年没有什么不同。
燃爆竹,递飞帖,宫中赐银幡。
一如既往。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府上因三姑娘的婚事将近,从上至下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
当家太太格外忙碌,不仅要清点陪嫁等物件,还要托人请了宫里的嬷嬷,专门来教导三姑娘婚礼当日的礼仪;林侯爷及府上的几位公子也没闲着,既要写请帖,然后选个吉日送出去,又要安排婚礼当日的宴席等事宜。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好似年后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不经细数,转瞬就到了草长莺飞的三月。
京城的三月虽不如江南般姹紫嫣红,却也是草木葱茏,万象更新。
永昌十五年三月初十,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斋醮等,诸事皆宜。
符居敬身披大红花骑在马上,不时的朝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群拱手示意。素来古板严肃的面庞,也因这喜庆的日子,而多了几分温和来。
最前方是鸣锣开道,身后是八人抬的大红花轿,两旁有乐师吹吹打打,一路热闹的往长平侯府而去。
不少百姓也一路随着迎亲队伍而去,最欢快的莫过于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了,因为这些大户人家办喜事,少不得要多分配些喜糖喜果的,这可是平常人家一年里难见的好东西。
长平侯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符居敬下了马,按照习俗亮了轿后,就要接新娘了。
“新娘子出来啦!”
随着不知谁人的一声欢呼,便见那长平侯府的三扇乌头门内,那侯府世子背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出来,身旁两侧是府上的当家太太及几位少奶奶,边频频拭泪,边对那新娘子殷殷嘱咐。
新娘子凤冠霞帔,足抵红莲,在哭嫁之后,由她大哥背上了花轿。
“之子于归,宜家宜室。日后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做好媳妇本分。”
起轿前,林侯爷郑重嘱咐。
林苑颔首:“父亲教诲,女儿谨记。”
随着一声起轿,新郎官拜别岳家,上马后,就让鸣锣开道。花轿抬起,在吹吹打打的喜庆声中,往御史府的方向而去。
待迎亲的队伍离开,侯府的管事就出来给周围的百姓撒喜钱,分派喜糖喜果,热热闹闹的一派喜庆。
林侯爷一干人就回了府招待宾客。今日宾客满堂,又有不少朝中重臣,断不能怠慢了。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后面绵延着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场面着实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