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一手撑着伞,怀里突然多了软乎乎的一团,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想到团长媳妇看着矜贵得跟早些年的千金小姐似的。
实际上,真是个爽快人啊,这么相信他。
姜糖把儿子丢出去后,就扶着师父下车。
郭明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迎上前:“师父!”
赵明德“嗯”了一声,“成家立业,结了婚更要用心工作啊。”
郭明老实点头,丝毫没察觉到大喜日子还被师父训诫是件下不来台的事。赵明德也知道他憨得过头,没再说别的,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封:“结婚是喜事,不知道你这缺啥,你回头自己买去。”
郭明红着脸,连忙推拒。
他哪能要师父的钱呢,不行,坚决不能要。
直到赵明德拉下脸,郭明才不得不收下。
这会儿离中午开席的时间还早,院子里坐着的都是郭明本家的亲戚。
以及新娘子的娘家人。
他们是知道郭明有个师父的,也知道郭明在农机站一干好几年,一直顶着个学徒的名,私下里当赵师傅难伺候得紧,没想到人家出手大方,那红包的厚度一看就不寒碜。
更没想到赵师傅的另一个徒弟这么有来头。
瞧瞧这车,还有专门的司机……
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送亲的娘家人见姜糖乐呵呵的跟郭明说话,对这个师兄十分亲近的样子,心下对女婿又多了几分满意。
嫁闺女,嫁闺女。
图的不就是下半辈子过得好吗。
他们本本分分做人,也不图女婿攀上啥达官贵人,但再穷的人有门富亲戚啊那就是底气,好歹不至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
“闺女儿,你们一家来坐这桌吧,正中间不漏雨,免得把两个小的给淋着了。”郭家亲戚将赵师傅领到长辈那一桌,然后热情地招待姜糖一家人。
“行,谢谢婶子了。”
“嘿,小伙子,你也过来坐啊,站着做啥。”
小张有点不自在,转头看了下符横云,见符横云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才跟着大娘坐下。
就听招呼他的大娘又说:“哎哟,当兵的啊,当兵光荣啊。在哪里当兵啊,娶媳妇了没,家里几口人,喜欢啥样的姑娘……”
这一连串问题砸下来,没见识过媒人阵仗的小张懵圈了,害羞了。
他求救地看着符横云。
团长,快救命啊!大婶大娘的热情太吓人了!
符横云悠哉悠哉笑道:“对啊,小张,喜欢啥样的姑娘直接说,乡亲们热心肯定帮你张罗好。”
小张:“……”
“看,你领导都说好,对了,小伙子,那是你领导吧……咦,我咋觉得有点眼熟呢?”热衷牵媒拉线的妇女看着符横云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扭头跟别人一嘀咕,“哎,你不是,光明大队的符,符大生家的大儿子吗?”
前年她给符铁牛安排姑娘相看时,恰巧见过符家大儿子,叫,叫什么来着?
“嗯,我是符横云。”
“哎哟,真的是你。”妇女声音洪亮,一拍手激动地换了桌,坐在符横云对面,“瞧瞧这俩孩子,长得真好看,像你,也像你媳妇儿。”
她这么一嚷嚷,郭家不少人也认出符横云了。
“哎哟,真是符铁牛他哥啊?”
“……这哪里凶啊,斯斯文文的喏,看抱孩子的姿势就知道人不坏。”
“人不可貌相啊,他狠起来可比吴麻子和陈二狗厉害,你看吴麻子当初跟人狼狈为奸骚扰那些女知青,后来咋突然老实了?惹上这煞神,被打了呗,啧。”
“这不是为民除害吗?吴麻子那砍脑壳的唷,你是外村的不知道的,我跟你说,你别说出去啊……我瞧见他大半夜钻大哥屋里了,这种人啊,就该被打死!!”
“……”
符横云前几年名声是真的响彻附近几个大队。
成天逗猫弄狗、不学无术,围着龙温山四处瞎转悠。
谁提起他的名字啊,就直摇头。
可奇怪就奇怪在,你要问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反正印象里,他就是地痞流氓中的一员,不学无术就算了,为人还特别凶横,动不动就打架。虽说跟他打架的人也不是啥好东西,不是偷鸡摸狗就是纠缠女同志,但符横云每次下手都忒重,被他打过的人,无一不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这么一来啊,大家对他的观感就有些复杂了。
没想到两年不见,浑小子当爸爸了,看这架势还成了军官。
可不得让人大跌眼镜啊。
村里人觉得神奇,小张更觉得魔幻,他整个人坐得笔直笔直,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
啥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