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为时已晚。
但如今,尚且未到时候,顾云瀚却暂时离开了小镇。姜清筠安慰着唐氏,心下却止不住的起疑。
金銮殿内。
“若是此时南方水灾不止,百姓流离失所。朕派你们一人前去江南,你们可有好的对策?”
玉阶下,吏部和礼部的主事大臣都在,进京述职的顾文临也在其中。
顾牧谦等高中会试的贡士也在殿中,听到皇帝的问题,几个人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草民认为,应当先安抚百姓情绪,朝廷开仓赈粮,解决百姓的温饱,把百姓迁到安全的地方。同时调遣军队去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修筑堤坝,以防洪水再度泛滥。”
见无人上前,顾牧谦行过一礼,最先开口说道。他话语刚落,在他身后的几位贡士同时露出后悔遗憾的神色,恨自己没早点开口。
“顾卿,你意下如何?”谢景寻反应平平,反而直接点到了顾文临,像是丝毫不知道顾文临和顾牧谦之间的关系一样。
“皇上,草民有话要讲。”未等顾文临开口应旨,一旁贡士中,就有人发出一声嗤笑,似乎是丝毫不满意顾牧谦这个答案。
而后他抬手作揖,往前迈了一步说道。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贡士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距离,生怕皇帝会迁怒他们一般。
皇帝喜怒不定,林翰是个胆大不要命的,他们却惜命得很。
谢景寻挑眉,从奏折中抬眼打量着出声的人,是这次的会试的会元林翰,在这次殿试中亦表现不凡。
“有话便说。”
林翰直起身子回话,不卑不亢,“草民认为,赈灾的钱,不应该由朝廷出。”
“而应该是由地方上富甲一方又素爱欺压百姓的人出钱赈灾。”
“平日里他们暗中搜刮民脂民膏,如今百姓有难,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管。”林翰说着,丝毫不觉得这是荒唐之言。
他身后那几位贡士闻言,看林翰的眼神愈发像是在看疯子的眼神。
天高皇帝远,即便朝廷律例再严苛,地方上也多少会出现搜刮百姓的富甲;即便是盛世,这种情况都不一定能断绝。
更何况,林翰还想从他们这些富商手中拿钱,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有顾文临,在听到林翰的回答时,整个人一僵,依稀记得不知何时,他曾听到过相似的答案。
“朕再问你,若是富商不愿意,你又当如何?”
“皇上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草民。”林翰没有顺着皇帝的意思说对策,反倒是不顾大逆不道的罪名反问了回去。
天下人都知道,新帝登基之初,曾抄了几家地方官府,罪名不一,却都是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回京一步,子孙后代也不准入朝为官。
当时就有人猜测,皇帝许是因为那些官员与富商勾结,迫害百姓才被抄家;也有人说,皇帝此举是杀鸡儆猴,树立新威罢了。
但不管坊间种种猜测如何,林翰都是敢在御前直言的第一人。
“你倒是不怕死。”
站在谢景寻身边的陈还闻言,小心观察着皇帝的神情,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翰坦然,一手撩起衣袍,单膝跪在殿上,双手抱拳,“若皇上不嫌,草民愿做一把利剑,直指阙政,以效山河。”
“你倒是有志向,起来吧。”
“家师对我恩重如山,他不能完全的夙愿,草民自也当替他完成。”林翰起身,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顾文临眼神微微一闪,而后便听到皇帝顺着林翰的话问下去:“你师从何人?”
林翰挺直身体,回头状似无意地看了顾文临一眼,而后转身朝皇帝行揖礼,一句话掷地有声:“恩师,顾云瀚。”
“你说云瀚回来了?”
姜府,唐氏顾不得打翻在她脚边的滚烫茶水,抓住顾文临的手臂问道。
自从顾云瀚离开江南之后,唐氏就再也没同他如此亲近过。顾文临微微恍神,扶着她坐下,“文翰是在京城,但是他谁也不见。”
那座院子,也只有林翰才能进去。
“先生说不想被其他人打扰,顾大人还是请回吧。”
“先生曾教过我,前尘种种都有因果,但既是前尘,便也不必执念。”
在林翰说出顾云瀚名字之后,皇帝又多问了几个问题,不止是对林翰和顾牧谦,亦有对其他人的问题。
而最终科举名次,也在一行人出宫没多久后就放榜了。
之后顾文临想问林翰一些事情,却都被林翰打着太极糊弄过去。即便是他带着亲信跟着林翰到了顾云瀚落脚的小院,也没能见他一面。
“活着就好,云瀚无事便好。”唐氏重新坐下后,哽咽着说道。
七年时间里,她始终没能见到顾云瀚一面,后来即便是有来往信件,经过姜清筠提醒后,她也才反应过来事有蹊跷。
如今她知道顾云瀚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哪怕是见不了面,得知他安好,唐氏也是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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