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谁也不愿意先低下他们傲娇的头颅。
被这两人看在眼里的沈素约满眼的无可奈何,心里又是无能为力。
那天她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跟单季秋聊了很久。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允许她去北京,再加上她自己也的确不太愿意去。
可是,她还是希望单季秋不要放弃,她不想拖孩子的后腿,说自己去养老院就行了。
结果却遭到单季秋强烈的反对,说什么也不可能送她去养老院。还跟她分析讲道理,说在哪儿上大学看人,不一定清北出来的就一定好,厘大出来的人才也比比皆是。
一个人有没有出息最主要的还是这个人上不上进,更好的学校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总之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大道理,说她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是意气用事。没有在高考故意乱考,是尽全力且认真的对待了考试,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分数……
单季秋说这些沈素约都明白,说到底这孩子就是因为她的病不愿意离开她。
是她拖累了她。
紧跟着,厘大的招生办突然上门造访。直接走优先录取政策,这捡漏效率实在是杠杠的,想让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就这样看似兵荒马乱的一天,就这么给尘埃落定了下来。
这事还震惊了七中的校领导和徐志,纷纷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虽然厘大也是985,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比清北差点儿。这省理科状元放弃清北的提前录取而选择了厘大,简直就是个大新闻。
不过呢,新闻始终是新闻。
这股新鲜劲儿一过,时间也在热浪中一天天流失,陆允也要走了。
临走的前一天,沈素约做了许多陆允爱吃的菜,把人弄了过来吃饭。
好多天没同桌吃饭,这顿饭吃的比以往任何一顿饭都要安静。
安静到让人觉得窗外的蝉鸣声今儿都特别的聒噪。
沈素约看着俩赌气的孩子,暗自叹了口气。想说点儿什么,这一转头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到最后也没说上什么。
吃完了饭单季秋去洗碗,沈素约让陆允陪她下楼去散散步消消食。
6号院路两边两边绿树成荫,沈素约手持一把蒲扇,一边扇着一边跟陆允交代:“到了那边要管好自己,别瞎折腾。行李里记得带点儿常备药,别生病了……”
陆允跟在沈素约身边,一一应着:“知道了,东西都带齐了,外婆您放心。”
沈素约偏头望了一眼陆允,笑道:“还生气呢。”
“没有。”陆允说。
“你向来跟小秋吵架不会过夜,这都几天了。”沈素瞥一眼身边高大英俊的少年,“还说没有?”
陆允微微地垂眸,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她瞒着我们就把所有的决定做了,现在不过是通知一声,这算什么。”
“是,这事儿确实是小秋不对。”沈素约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也都了解她,就像当初她放弃数竞,谁劝得动。死倔,劝不动啊!”
“是啊!一根筋,劝不动。”陆允无奈道。
“说到底啊,是我这身子不争气,你要怪你就怪外婆,别生小秋的气了。”
“我怎么会怪您。”
“小允啊,人这一生都在面临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选择。而这当中大部分的选择都是不尽人意,无可奈何的,这就是人生常态。”
“以后你们还会经历无数的选择。你们现在还年轻,有机会就应该去闯,去历练,去变得更好更强大。然后在一次次的选择和对抗命运中蜕变的成熟稳重有担当,成为对得起自己的人。”
“我知道你跟小秋感情好,你从小到大照顾她,她呢也依赖你,你们是习惯了彼此在身边。”
“可是你们始终是长大了,你们都得为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为自己规划的未来人生去奋斗。你们迟早是要独立生活,独自去面对困难的。你们也会结交更多的朋友,开拓不一样的圈子,不可能局限在眼前。选择是常态,分别又何尝不是。”
沈素约拿蒲扇拍了拍陆允的手臂:“再说了,又不是不见了。你别以为你去了北京就可以把外婆给忘了,放假有空的话就回来看看我们,知道吗?”
“知道,一定会的。”陆允终是弯唇淡淡地笑了起来。
沈素约说完,又好像是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看向陆允道:“走走走,回去吃饭。”
陆允看着沈素约这时好时坏的记性,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其实单季秋也没错,她想要陪在一直以她为中心的外婆身边,这份孝心又有什么错。
“外婆,我们吃过饭了。”
“是吗?”
“……”
傍晚,太阳还未西沉,热气还裹挟在风里,在空气中肆意盘旋。吹来呼去都泛着热气,与天边的一抹红倒是遥相呼应。
单季秋在天台上收东西,刚刚伸手,蓦地从头顶处越过来一只大手。
这手特别好看,指骨凸起,背骨削瘦,修长的手指捏着床单一扯,床单直接罩在了她的头顶。
她遂伸手去拉扯掀开,床单又顺着她的头顶从后面给整个拽了下去。
人一转身,就对上了眼前这双深邃的桃花眼,心猛然一滞。
这感觉就像是她被他扯掉了盖头,虽然这“盖头”又大又重还是奶白色。
陆允弯腰把手里的床单放进篮子里,也不搭理人,又自顾自地去把其他的一鼓作气全都收了进去。
单季秋见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收走了,于是乎准备抱着篮子下楼,却被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