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科举) 第98节(2 / 2)

gu903();秋闲,码头上的船只比之平时要少很多,铺子有宁狗儿他娘苏氏以及赵谱他娘萧氏在,左右是不缺人手。

“哎。”宁狗儿重重点头,“我这就是喊春娘婶子回来。”

说着一溜烟往码头方向跑,宁狗儿两个弟弟见哥哥不回家,二话不说也跟着过去,三小只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跑得比羊还快,啧。”车夫抻着脖子看,笑眯眯道,“西北的孩子都未必有他们会跑。”

盛言楚知道车夫是在说笑,西北是食肉的野蛮之地,那里的人生得健壮粗硕,又是放牧民族,大草原上的枭雄怎么可能会跑不过宁狗儿。

车夫闲不住嘴,见盛言楚没搭理他的奉承,便自找话题:“…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原以为拉一车木材回来盖屋子的,没想到竟是一车的肉……”

听到车夫这话,盛言楚眨眨眼。

巴柳子送来的是一车冻肉,西北早已降雪,用雪来藏肉再好不过了。

刚他粗粗的看了眼,尚未化开的雪里裹着一扇又一扇猩红猩红的肉,瞧着肉质鲜嫩,应该是西北大草原上等的牦牛肉。

盛家后院拆了院门能进马车,车夫力气大,三两下就将院门给端了下来,见盛言楚搬运东西时小心翼翼,低声道:“南边的治安莫非不好?”

车夫今年是头一回出来做生意,听说去年南边遭了雪灾,春种太晚,即便皇上免了南边的春秋两税也还是让老百姓陷在缺粮的旋涡中起不来,因而商人便盯上了南边这块肥肉,入了秋后,运送粮食的船艘一艘的往这边赶。

盛言楚咬着牙将一扇冻得梆硬的牛肉搬下马车,闻言笑道:“西北民风粗矿,静绥可比不了,路不拾遗这种事在南边从未发生过。”

车夫帮着将肉抬到厨灶,盛言楚又道:“你若信得过我,夜里最好不要睡得太死,这天一冷下来,那些宵小之辈就跟地洞里的老鼠一样跳着脚跑出来,别到时候你费心拉来的粮食成了他们的口腹之欲。”

张郢前段时间整顿一番后,城中的小贼的确少了很多,可眼下不是快入冬了嘛,加之张郢年底要上京,衙门的人一懈怠,城中‘不法分子’纷纷蹿出头,这几天均守在四处试图宰外来的肥肉吃。

车夫脸色霎时变了,抖着厚厚的嘴唇说不出话来,心里惦记着船上的粮食,车夫顿时没了和盛言楚说笑的心思,快速的将一车肉卸下后,车夫连口热茶都没喝就架着马车往码头奔去。

这时,程春娘和车夫擦肩而过。

“这人是来替你巴叔送货的?”

盛言楚将程春娘拉进院子,插好门栓后领着程春娘去柴房。

“这么多肉?”望着柴房堆着满满一屋的肉,程春娘眼睛有些发直,哈了口热气,道,“咋这么冷?”

一摸肉,程春娘微惊:“竟是冻起来的,西北下雪了?”

盛言楚点头:“娘,我在一堆肉里还发现了这个。”

说着将藏在门后的箱子拖了出来:“巴叔藏的紧,应该是怕外人瞧见给拿走。”

“这里边是啥?”程春娘使出吃奶的劲也没将木箱打开。

“用火烤吧。”盛言楚提议,“这箱子压在一堆冻肉堆里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蛮力是打不开的。”

程春娘找来冬日里才会用到的吊锅,在院子里架好木柴,等水烧开后,母子俩齐力将笨重的木箱隔着竹筛端到吊锅上。

木箱上的冰块太厚,一时半伙化不开,盛言楚便让盛小黑这个狗勾在吊锅前看着,他则跟他娘进柴房清点巴柳子送来的货。

“这些牛肉拢共叠起来得有五六头牛重。”

程春娘轻呼,指着另外一堆肉:“还有这些,我竟认不出是什么肉,你巴叔才去西北没多少时日,他咋弄来这么多新奇的肉回来?”

“那一堆应该是鹿肉。”

盛言楚从门后边找来斧头,照着一扇还未化开的鹿肉狠狠劈过去,谁知那肉只开了个小口,程春娘扑哧一笑,睨了眼盛言楚通红的脖子,道:“让娘来,你那双手还是留着写字作画吧。”

盛言楚尴尬的将斧头交给他娘,见他娘吆喝一声举手后,斧头下的鹿肉咔嚓成两半,盛言楚羞愧的低下头,摸着刚才用劲过度而发疼的手掌凉凉的站到一旁。

“楚儿,你过来看看这肉。”

程春娘将新鲜的肉块往院中一撂,嘴角弯曲:“这肉不错,瞧着像刚杀得一样,还冒血丝呢。”

盛言楚凑过来看了一眼,失笑不已:“听说西北比咱们静绥要早过冬,天一冷他们就会将养在草原上的牛羊鹿等牲口拉来宰杀,为了喝鹿血取暖,有时候一天要宰杀几百头不止,这敦厚肥美的鹿肉在咱们这里是稀有的玩意,但在西北未必。巴叔一口气运来这么一堆肉,除了叫娘尝尝鲜,大概是想着家里铺子开销大,这些肉刚好能排上用场。”

“难为他有心了。”程春娘羞赧一笑,将地上两大块鹿肉捡起来,犹豫道:“鹿我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做鹿肉了……”

“娘可以问舅舅。”

盛言楚上辈子只知道一道有关鹿肉的菜——口蘑鹿肉,旁的做法概不知情,不过舅舅程有福常年在酒楼做事,想必应该懂得。

“这么多肉光咱们铺子用,怕是用到过年都用不完,明儿我送个信给你舅舅,让他拿一扇回去过冬,再问问他可有做鹿肉的好法子。”

从前穷的连根筒子骨都买不起,如今才过几年家里的吃食竟堆成了小山,程春娘笑得合不拢嘴:“你从仙人洞里拿出来的牛肉卷最受船客的喜欢,切得薄又嫩,丢火辣辣的锅里汆烫几下就能吃,于那些着急赶路的人而言,又方便又美味。”

说着,程春娘拿斧头敲敲柴房里硬邦邦的牛肉,愣了愣道:“楚儿,这些肉我瞧着咋跟静绥的牛肉不一样呢?”

“这是西北草原上的牦牛肉。”

盛言楚上辈子最爱吃的就是牦牛肉脯,风味独特,嚼劲十足,撒上胡椒粉或是干辣椒碎末,吃起来贼香。

“娘,这肉有些柴,放锅子里很难熟,我觉得还是做成肉脯卖更好,再过几个月就是新年,届时咱们烘干后挂在铺子廊下,折一些红柳枝在下面熏烤,也不用花心思叫卖,牦牛肉的醇香味自会飘得十里远。”

“这法子好。”

程春娘美滋滋的想着今年越冬廊下晾着一排排耗牛肉的景色,感慨一声:“这些肉都是你巴叔大老远托人送来的,咱们也不好吃白食,回头娘琢磨琢磨,想想他在西北还缺点什么,咱家能出的起的,就给他备上,回头等西北那边的商队打码头上经过,我再让他们帮着送过去。”

巴柳子一运就是一车,听说给了一百两给车夫做脚程费用,程春娘顿时心疼不已,叨叨不停道:“不成家就是不知道节省,这一车肉送去京城也用不着一百两。哎,难怪他存不住银子,也老大不小了,咋还跟孩子似的?喊个下南边的商队顺道送过来不成吗?顶多花十两二十两,若他嘴甜一些,五六两都能办好,毕竟商队的马车多,多他一辆一点都不耽搁。”

“娘,”盛言楚好笑的看过来,“巴叔火急火燎的让人送过来定是为了让咱们早些吃上西北的耗牛肉和鹿肉,人家一片好心,咋到了您嘴里倒成做了错事?”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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