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有福表示怀疑:“那在素家他被素家几个男的制的不能动弹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吸了迷香的缘故。”盛言楚眉眼带笑,捂着肚子道:“舅舅,你说我娘咋这么操心呢,我一直以为她这人除了靠着我就只能仰仗舅舅您,没想到她心中的丘壑还能想这么深远。”
得知自己错怪了巴柳子,程有福脸唰的一下红了,结巴道:“你莫要笑话你娘,你娘是没好命,若是生在富贵人家,读几年书再多见见外边的市面,她的眼界不比你差。”
“想读书见世面现在也不晚呐。”笑过后,盛言楚一本正经的将心中的想法说了。
“你想带你娘去县学?!”程有福张大嘴不敢置信,“秀才带着娘读书可是少见的很。”
其实不少见的,盛言楚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上辈子陪读的妈妈不知道有多少。
“舅舅不是想让我娘见见世面吗?正好借此机会我待她出去看看,县城里有女学,等我安定下来后,我看能不能送她去女学。”
“女学里面多是闺秀小姐们,你娘一个和离的妇人不太好过去吧?”程有福还是有些担心,"要不还是让她在酒楼里做活,左右有我在,没人敢动她。"
“人言可畏。”盛言楚道,“素姑娘服了大狱后会放回怀镇做苦活,我担心她会对娘不利,这女人心思沉的很,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带我娘出去吧,再说了,出了这种事,我娘应该也没心思在酒楼干活了,正好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听那些人嚼舌根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程有福直视前方,道:“那就听你的安排,舅舅每月十五去县里看你们娘俩一趟,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我让你舅母做了送过来。”
“谢谢舅舅。”盛言楚笑着环住程有福宽厚的腰腹,“贵表哥再过几天就要去郡城考府试了,菊表姐的亲事也有了苗头,看来我得先喝了哥哥姐姐们的喜酒再走才是。”
提及儿子程以贵的府试,程有福裂开嘴笑道:“他这几日总关着门温书,虽没你聪慧,但下的苦功夫是有的。至于你菊表姐……柳家大郎直言非你菊表姐此生不娶,哼,小小年纪就如此油嘴滑舌,我看呐这桩亲事还有待琢磨。”
毕竟隔了‘表’字,有些话盛言楚不能干涉太多,只说对菊表姐好的男人才是首要的。
程有福十分认可这个说法,甥舅俩就着给程菊择婿的事一路说到了怀镇。
接下来的几天里,盛言楚都奔波在康夫子的书房和袭文馆之中,好几次学累了竟连舍馆都没进,直接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祝永章见盛言楚累的眼下一片青黑,忍不住跑到康夫子那求教:“叔父,楚哥儿都中了秀才了,过些时日就能去县学读书,何必还这么辛苦?”
康夫子拧了拧祝永章胖乎乎的脸蛋,道:“你以为县学是好进的?县学可比叔父这破烂私塾复杂多了,那里群英荟萃人才济济,盛言楚是不想落人之后才这般不辞辛苦的学习,唯恐去了县学被他人笑话。”
“楚哥儿是案首,是廪生秀才,怎么还会遭人笑话呢?”祝永章嚼着干果好奇的问。
“学无止境,天外有天,学问是长久之计,一日懒惰就会功归一篑。”康夫子叹了口气,“盛言楚年纪太小了,即便有刘县令的举荐,怕是在县学的路也不好走。”
……
四月十一,程以贵和石大河跟着康夫子去了郡城参加府试。
盛言楚刚去送了行,见赌坊边时不时的传来押‘程以贵’和“石大河”的争论声,一时觉得新奇,便过去瞧了一眼。
“诶?”才靠近,他就看到一个戴着黑布巾的男人立在一旁,“这不是廖夫子吗?”
盛言楚的一句话顿时在赌坊上掀起一阵波澜。
“嘿,还真的是廖夫子!”
“廖夫子怎么有空光顾我等贱民玩耍的赌坊啊?”廖经业是出了名的要面子人,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对学子们说赌坊和勾栏同为朝廷的贱业。
“廖夫子过来自然是来下押的!”
“别逗了,廖家私塾今年县试一个都没中,他来给谁下注?”
“哈哈哈,说不定是来压康家的学子,如今就两个注且都是康家的,左右压了谁都不会亏钱。”
一番话惹得廖经业气愤的握紧拳头,可又碍于文人的矜持,廖经业脸庞乍青乍白,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堵住这帮取笑廖家私塾的嘴。
第32章程以贵中了童生
廖经业来赌坊的确是来下注的,今年怀镇两家私塾只有康家考中了三人,而且盛言楚还直接成了秀才,在比对廖家,礼院当场将辛华池扔了出来,其余五个…算了,总之一败涂地。
之前县试送考进行押注,听说就一个人押对了人数,后来那人赚的盆满钵满,得知此消息后,廖经业手有些痒痒,便有了戴着黑布巾鬼鬼祟祟下注的一幕。
嘉和朝对赌坊很宽容,听说深宫里的娘娘们尤为喜欢拿各种金钗首饰出来赌着玩,因此在宫外掀起一阵对赌的风气。
不过市井小民好些赌大了并不会有好结局,比方说之前押中怀镇县试的那个男人一夜之间暴富,然而银子还没搂暖呢,家里的大人小孩就被人蒙住头狠狠打了一顿,至于赌来的赢钱,悉数都被一抢而空。
那男人是常年的赌徒,心知赚的太多遭了赌坊的嫉恨,无奈市面上的赌坊都是有人罩着的,男人即便心中气愤也不敢去赌坊里吵。
廖经业这种小白根本就不知道他羡慕的男人早已吓得搬离了怀镇,在廖经业看来,男人是发了家搬去更好的地方住去了。
“廖夫子,要来一注吗?”赌坊的人嬉皮笑脸的摇着骰子,诱惑着廖经业加入其中。
“诶!”有人摆摆手,将廖经业往外推,“廖夫子还是赶紧回去读圣贤书吧,这里乌烟瘴气的,小心等会脏了廖夫子您的鞋。”
廖经业和普通文人一样,身子骨清瘦,被这圈莽汉一推后,差点摔倒。
“你这人推我作甚!赌坊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如此造次,简直有辱斯文!”
说着一甩衣袖就要离开。
赌坊的人都是人精,听出廖经业话里有话,赶紧弯着腰赔罪,拉着廖经业:“廖夫子别走,是小的愚笨了,您请您请——”手一挥将赌桌最佳的位置让给廖经业。
廖经业下手爽快,直接将一袋子银子扔到“石大河”那堆,“就他了,我与他好歹师生一场,自然是盼着他高中的。”
“廖夫子为人敞亮啊,”旁边的人立马恭维,“石大河前些年淘气了些,听说不顾您的阻拦上了吊,原以为您与这石学子此生断了情分,没想到您还关心着他,不愧是读书人,心胸就是宽广。”
赌坊的人点了点银子,嗬,好家伙,六十多两呢,瞥了一眼廖经业身上的褐色陈旧的衣裳,暗忖这六十两怕是廖经业好几年的积蓄。
“六十多两全押石大河吗?”赌坊虽然有些不干人事,但对读书人还是有点尊敬,唯恐读书人日后高中给赌坊小鞋穿,所以赌坊的人加问了一句,“廖夫子,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六十多两可不是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