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知道陆千和家境复杂,因为家庭原因导致他做事想地多,心机比别人深,她以为只有自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没曾想傅老爷子也知道,竟然还这么直接地揭开了他的面具,温和疏离是他的面具,也是他的保护色。
她强忍下想要推开这扇门的冲动,安静地现在门外。
透过门缝,她看到陆千和手指微动,不经意地摩挲着他的裤缝。碎发折成凌厉的碎影,衬得他眼神忽明忽暗。
没等他开口,傅老爷子又道:“不妨告诉你,云邺那样的表里如一的男人才是时茵的最佳选择,而且我们对云家知根知底,一点也不用担心时茵受欺负。”
“您也说了,时茵还没有成年,您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些?”陆千和口吻淡淡,语气中微不可见的危险。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对他突然变化的态度视而不见:“就算再过几年我也是这句话,打时茵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傅家就和云家定下过娃娃亲,时茵失踪后虽然没人提起这件事,但这个娃娃亲并没有作废。而且云邺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长地不比你差,时茵既然愿意救他,以后喜欢上他……”
话没说完,只听陆千和突然嗤了声:“那我不介意让他再睡几年。”
“你说什么?!”傅老爷子猛地蹙眉,眸光深沉。
“我不可能把时茵让给他。”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淡的像一缕烟,然而话语里的认真根本骗不了人。
傅老爷子脸色难看,他用力地用拐杖杵地,下一秒气不过地举了起来。
陆千和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不闪不躲。
就在拐杖要落在陆千和肩头时,门突然被人敲响。
房里的两人同时一愣。
伴随着敲门声而来的是虞时茵的轻和的声音:“爷爷,你在里面吗?云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
门被推开,傅老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拐杖收了回来,他转身看着门在面色如常的虞时茵,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略心虚地道:“他找我干什么?”
虞时茵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回:“您去问问就知道了。”
傅老爷子这才理理衣服往外走,走之前还瞪了陆千和一眼,让他封口的警告意味分明。
云老爷子正在三楼的茶室里品茶,刚轻抿了一喽,房间门便被人重重的打开。
“我忙正事呢!你让时茵找我干什么!”傅老爷子气得胸膛鼓鼓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猪队友。
云老爷子手捧茶盏,一脸懵逼地看向门口:“我没找你,我一个人乐得自在的找你干什……”
话说到一半,两人同时回过神来,特别是傅老爷子,身子都差点晃了晃。
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地瞪着云老爷子,像他认证道:“时茵她,骗我?”
云老爷子小心地把茶盏放回去,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反正我是没让她找你。”
傅老爷子一脸死灰,颓废地走到云老爷子身边,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
“完了。”他声音愈发苍老,带着点慌:“时茵肯定听到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她会生气的吧……”他很不安地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里面的茶水后叹了一声:“我就是想让那小子知难而退,现在好了,时茵肯定要觉得我多管闲事。”
云老爷子心疼地看着空下来的茶杯,想了想到底没再出声打击他。
陆千和这人确实复杂,如果是他他也不想自己的孙女和一个情绪都不怎么外露的人多接触,但是有一句话没说错,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看陆千和心机深,当他有软肋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
二楼书房,陆千和的心慌到极致反倒冷静下来,他看着面色有些不愉的虞时茵,温和地笑了笑。
“为什么不躲开?”她仰首看着他,很不认同他刚刚任凭处置的态度,声音都带了点不满:“那根拐杖是实木的。”打到肩上,不残也得伤。
果然,她都听到了。
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一点一点吞噬他的思绪。她会不会觉得他阴暗?她会不会想要逃离他这样的人?
“你都听到了?”陆千和手脚发凉,他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垂着头,嗓音沙哑:“我说错了话,他生气是应该的。”
虞时茵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底没有一点厌恶,陆千和甚至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
她不讨厌我,她在心疼我?
陆千和只觉得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一点一点平静下来,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他垂眸直直地迎上了她的视线,轻声问:“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眸光潋滟,像海一般深邃,藏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虞时茵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可怜,是因为觉得我身世复杂没人疼吗?”他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虞时茵。
虞时茵没太犹豫,点了下头补充:“还因为你倒霉。”厄运缠身。
“你一直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他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你知道我接近你有目的,你知道陆景铭和白岑晴的事有我的手笔,你知道我心机深沉,对吗?”
“是。”虞时茵没否认,“你身处豪门,没有心机只会被吞地骨头都不剩吧。”
不自觉地,她替他开脱,甚至连理由都帮他想地滴水不漏。
陆千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嘴角荡起笑意。他压了压嘴角扬起的弧度,继续道:“这世界上可怜的人不止我一个,比我可怜的人不少,但你只帮了我。”
虞时茵继续点头。
陆千和又笑了笑,心中底气更甚。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认真地让人心惊。
虞时茵心中一动,诧异地抬头,直直地撞进他深海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