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周渡都将自己封闭在自我的世界里,他害怕走出来,他害怕世界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所以他把自己情绪也封得死死的,不敢渗透出一丝一毫,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该如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不可以带有任何感情,即使有心动和欲\望的时候,也该死死地压制着,不要去玷污别人,也不要去恶心别人。
因为他打从心里就没把自己看得太干净过,总认为自己是一种肮脏又臭不可闻的污秽,哪怕是对别人心动一下就都像是在侮辱人,更别说是对人产生欲\望。
沈溪宛如一个小太阳,明媚而又纯粹,他大大方方捧着自己的心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喜不喜欢?
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可他不敢去接受,也不敢去触碰,甚至都不敢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他怕时间一久他会弄脏他的小太阳,因此他把自己那些龌龊的、腌臜的心思藏得死死的,任由他的小太阳为所欲为,他连动一下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甚至无数次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在心里反复憎恶自己,他问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出生,但凡他再干净一点,他就可以在他的小太阳向他奔过来的时候,一把接住,而不是举着厚厚的盾牌将他严严实实给挡住。
可昨晚他的小太阳对他说,他不觉得他脏,甚至让他走出来,让光照在他身上,让光净化他。
这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以为老鼠只配生活在黑暗里,却忘了老鼠也是可以见光的,他害怕污染光,却忘了,光照耀整个大地,它无所畏惧,怎么会被他这样一只小小的老鼠污染。
所以他开始尝试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他也开始渐渐放下自己筑起的心墙,一步一步走向光芒。
所以他可以不用再压抑自己情绪和欲\望,只要他的小太阳不嫌弃他,他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给予他该有的反应。
周渡拇指轻轻揩过沈溪被他吮吸得发红的唇瓣,替他抹去残留在上面的银丝,微微勾了勾唇角。
初步品尝到阳光的滋味,很美好。
比他想象中的滋味还要美好得多。
这样的美好他品尝过一遍,就再也不想再拱手让人了,他希望这份美好可以一直独属于他一人,他希望他的小太阳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小太阳,他希望他小太阳身上的那份光一辈子都只照耀在他身上。
沈溪本来都快从云端上落下来了,谁知道周渡的一声乖乖,不仅没有让他落下来,直接把他送到了九霄云外。
小喜鹊彻底关不住了,它直接从胸膛里蹦了出来,连带着他的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掏空一般,全身瘫软地向下滑去。
周渡眼疾手快地抱住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溪打着颤缓缓开启眼睑,不见周渡脸上有丝毫慌乱,甚至连一丝羞涩都未曾捕捉到,而他自己此时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此刻他的脸色有多红,脸上有多慌乱。
明明是他先主动的,却叫周渡反过来弄成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沈溪咬咬唇,抓住周渡胳膊上的衣服,踏着发软的腿,挣扎着从周渡的怀里站起来,伸出指尖戳了戳周渡的肩膀,懊恼道:“你坏。”
“好,我坏,”周渡应着,偏头去看被他们遗忘在一旁的花椒,又问道,“花椒还要吗?”
沈溪又气又急:“要!”
“嗯,给你摘。”周渡将沈溪安置到狼皮上坐好,抽身去一旁给沈溪摘了满满一布包的花椒。
由于两人在山里耽搁了会,走得又是最远的那条道,出山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
柳树村还是他们上山时那样,村里好几家都在忙发丧,整个村子都陷在氛围当中,还没靠近就让人觉得压抑得紧。
原本打算在村里找个农户家住宿一晚的周渡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与沈溪商议道:“在村里租辆牛车回镇上找个客栈歇息吧。”
沈溪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在山里待了几日,周渡又收了伤,且两人为了轻装出行都没有带换洗的衣裳,此刻身上看上去狼狈极了,他巴不得回镇上找个可以沐浴的地方,换上干干净净的衣裳。
周渡和沈溪带着十几张狼皮踏进柳树村租牛车的时候,本也没想太多。
可从他们手上的狼皮和身上的狼狈来看,不难猜出两人是从山里走出来的。
顿时村里正在发丧的人家全都跑了出来,柳树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整个村里好几十户人家,而这些人家因为常年左邻右舍的打交道早已处成如家人般的关系。
一家发丧整个人村都要去祭奠,这好几家发丧的人家里面就包涵了整个村子的人,呼啦啦地一下子跑出来还颇为壮观。
一位年长的老者走在最前面,他瞥了眼两人手上的狼皮,上前问道:“两位后生,这狼皮是你们在山上打来的?”
“嗯。”周渡在外人面前仍旧一如既往的冷淡。
gu903();沈溪比周渡健谈,他主动说话道:“是的,伯伯,我们是从县里来帮柳树村剿狼的,刚从山里出来,想在村里租辆牛车回镇上去交任务,不知道村里谁有牛车,能否载我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