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盛有些没办法接受棠筱漫突然的消失,说起来他遇到棠筱漫到现在,连一个月都没有,但生活好像处处都留有棠筱漫的影子,不管他走到哪儿,都仿佛还留存着棠筱漫的气息。
刷牙时棠筱漫好奇过的电动牙刷,洗澡时棠筱漫惊讶过的淋浴莲蓬,他衣柜里那些被棠筱漫嫌弃过的花里胡哨,小到一个装饰摆件,大到整个房子,无处不在都是他们相处过的点点滴滴。甚至就连做饭走路坐下,棠筱漫看不惯的指点纠正好像还能在耳边响起。
过了三天失魂落魄的日子,薛盛实在是忍耐不住找到了温然,可是当坐在了温然的对面,薛盛又茫然了,他想干嘛呢,他想找回棠筱漫,可是找回来又怎么样呢,人鬼殊途,他不可能让自己变成鬼,棠筱漫也没办法活过来,更甚至执迷留恋人间,对棠筱漫反而伤害更大。
见薛盛来了也不说话的出神发呆,温然也不催,甚至心里想着,幸好他这里不是按时收费,否则就薛盛这发呆的劲头,怕是要倾家荡产。而且这次见到薛盛,温然看到他的面相已经变了,牢狱的凄苦,白发的父亲,早逝的母亲,孤寡的余生的未来已经被改写,未来正如棠筱漫的祝福,一片平坦顺遂。
等薛盛回过神来,温然已经喝完了一罐可乐,以及啃了不知道多少包凤爪,看着如此接地气,简直跟他大学室友没啥两样的大师,薛盛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更甚至,在回神见到这样温然的一瞬间,他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却突然令他有种,他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恍惚错觉。
可那只是错觉,他知道,经过这一个月,他已经没办法再回到当初的没心没肺了。
薛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有没有什么祈福之类的,即便小漫远在阴间,也能接收到的东西?”
温然摇头:“她收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去投胎了。”虽然阴间拥挤,有些鬼等个上百年也未必能轮到一次投胎的机会,但棠筱漫有些不太一样,在那样顶级充满了灵性的翡翠里滋养了百年,鬼体灵气多于阴气,干干净净又没有什么孽障,更甚至她生前还帮过不少人,救过几条性命,这都是功德,因此一入地府,消散了执念的棠筱漫就直接被送去投胎了。
薛盛一怔,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突然笑了笑:“这样啊,也挺好的。”
看着温然好像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神,薛盛忍不住道:“大师,您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就是她要找的人?”
温然点头:“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人撞鬼的几率其实很低,如果没有什么缘由,是不会无缘无故撞鬼,甚至突然见鬼,只能说你与她之间有着因果纠葛。”
薛盛:“那您能看到我的前世吗?前世的我,是不是负了小漫?”
温然闻言一笑:“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有没有负了她,你自己应该能给出一个答案。”
薛盛不知道自己前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会像他之前所想的,天真亦或是单纯的游戏人间,但如果是现在的他,他绝不会负了小漫。想明白这一点,薛盛突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拿出手机,直接给温然转了一笔钱:“这是我所有的零花钱了,如果不够,您告诉我还差多少,我打工赚了补给您。”
温然看了一眼,有七万多,还有零有整,能看出真是全部了,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只是说几句话外加提供了一点发呆的场地,这钱自然是够了。
薛盛走后,温然指尖在薛盛刚才喝过茶的杯沿轻轻一抹,杯中的水还是普通的水,只不过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有些久远的画面,跟如今薛盛模样有些不太一样,却内里气质完全相同的人穿着民国时期的衬衣西装裤挣扎着从家里跑了出来,随着城市的沦陷,到处都是慌忙逃难的人群,不远处还有绵延不绝的炮火声,防空警报不断的响起,那个男人逆向而行,神色焦急而慌乱的拥挤在人群中,最后他被赶上来的家仆强行打晕拖走。
画面到这里就断了,温然也没再继续,这种划破时间长河去看过往的行为,消耗还是挺大的,要叹也只能叹一句生不逢时了。
后来薛城又来找了温然一次,还是为了侄子薛盛的事,据薛城说,薛盛的变化很大,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站姿坐姿,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变得端庄了,再也不瞎胡闹,不会游戏到深夜,才刚大四,就开始沉下心的去拼搏他和几个发小一起组建的工作室,整个人撇去了浮躁,沉稳的简直不像个二十岁的男孩,薛城担心,这样的薛盛,算不算是撞鬼后遗症。
温然听后笑着问道:“长大懂事了不好吗?”
薛城道:“总感觉有些长大懂事,并没有以为的那样好。”
温然:“放心吧,你侄子没有被夺舍,也没有撞鬼后遗症,他只是从男孩变成男人了。”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有那个幸运和福气可以一辈子都长不大,有时候长大,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需要长大的不只是薛盛,温然算着时间,算到他的室友也差不多到时间了。除了因为录制黑马真人秀综艺突然爆火的杨曦工作量越来越大,经常到处飞而没办法约在一起相聚,夏宇和元慈轩倒是还有点空档。
大夏天温然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所以对于他们的邀约,直接让他们到自己家里来,不就是吃火锅吗,外卖普及的当下,人在家中坐,还有什么是吃不着的。
gu903();每当来到温然这里,夏宇和元慈轩都忍不住有些小小的仇富,以往只有夏宇喜欢哔哔,但这次,在夏宇感叹温然的神仙日子时,元慈轩也忍不住跟着哔哔了两句,温然忍不住笑:“怎么,当了社狗后感受到了来自社会的黑暗,也开始仇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