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一扇扇少人打理而不得不尘封的房门,一间间缺少家具而显得格外高大的房间,走廊墙壁上曾经挂画所留下的白色印子,还有夏日窗户照不到的屋子角落里的阴翳。
在纳金托什家全盛时期,老宅中住的主人包括仆从共有三百多人。所以尽管大多数空置的房间都已经被锁上,晚上的时候,整栋屋子依然大得吓人。
拉斐尔记得当时自己住在三楼东面的一处主卧里,旁边就是长姐的房间,再隔一个小客厅,就是老仆的住处——他们三人就像三只受惊的小动物,只能通过报团取暖的方式,在空旷的巢穴里瑟瑟发抖。
听上去很悲惨,但因为有长姐在,还有忠心耿耿敦厚老实的仆人,当时的拉斐尔心中并无阴霾。
是。
纳金托什家的确是败落了。
但拉斐尔相信,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还有在法术上的天赋,一定能重振整个家族。
到那时,他和长姐会以最荣耀的方式重回上流社会。
或许他会成为魔法协会的会长,或许他会成为国王陛下最信任的王宫首席大法师,又或许,他能两者兼顾……总之,那个时候的世界,在拉斐尔眼中色彩斑斓生机勃勃,他和家族的未来一片光明。
尽管纳金托什家族在教会中很有权势,但在那件事以前,拉斐尔其实从未考虑过进入教会。
因为曾经虔诚圣洁的纳金托什家出了一位血族君王,在那以后,整个家族就被教会高层除名了。拉斐尔相信,就算他依靠顶尖的光系法术才能进入教会,也一定会受到许多偏见和刁难。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放着一条光明大道不走,而去选择一条荆棘丛生的艰难小道?
那个时候,教会的权势地位也没有他掌权后那么大——至少在人族帝国中,王权和神权不相上下,甚至后者有时候会被前者压制。在人族之中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在其他种族里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拉斐尔·纳金托什的人生轨迹会完全不同。
事情一开始是怎么发生的呢?
拉斐尔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前夜,长姐答应他第二天会带他出去买一本新书当做他的生日礼物,老仆也承诺,会为他的小主人制作一个蛋糕。
拉斐尔就这样在满心期待中入睡了。
结果再度醒来时,看见的却是老仆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和长姐则被人塞进一间木笼子里。
他尚处懵懂,长姐则已经用她的披肩裹住他的身体,朝笼外的人大喊:“我们是纳金托什家的小姐少爷!我弟弟还有子爵称号,你们这么对我们,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两名骑士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是是是,您说得对,纳金托什小姐。”其中一个长脸男人刻意行了一个动作夸张的礼节,划手,弯腰,鞠躬,抬起头时,却是满脸讽刺,“但是今夜之后,就不存在什么纳金托什子爵和他的姐姐了。你说国王陛下会为两个死人去找我家主人的麻烦吗?”
“你家主人是谁?!”
骑士哼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将笼子上的黑布放下。
接着,外面也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马车车轮“咕噜噜”碾过石板。
在这种寂静黑暗的笼罩下,拉斐尔终于反应过来:“姐姐。”他抓住长姐冰凉的手指,发现自己的手一样冷,牙齿也在打颤,不知是冷还是怕,“他们要抓我们去做什么?”
长姐似乎摇了摇头——她的长发从他脸上扫过:“我不知道。动手的明显也是个贵族,可能跟我们家有旧怨吧。”
“杰克爷爷他……”拉斐尔哽咽一声,努力抑制自己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他死了吗?”
长发再次从拉斐尔侧脸擦过。
他判断出,这是姐姐在点头。
沉默就这样笼罩了两人。
在这间小小的黑暗匣牢里,仅剩彼此的二人相互抱紧,等待他们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
命运没有让他们等多久。
差不多在拉斐尔迷迷糊糊打起盹时,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随即清醒过来,发现身下的马车停住了。
接着,木笼外罩的黑布被掀开一角,借着外面的月色,拉斐尔看到一双闪闪发亮、犹如野兽般的瞳孔。
瞳孔的主人顶着一张在月色下苍白如雪的脸,打量了他跟长姐两眼,头也不回道:“你确定,这就是那两个纳金托什?”
“千真万确!我的心腹亲自从纳金托什的老宅中把他两抓出来的,抓到之后就送到您这边了,全程没换过人手。”
“好吧。”
黑布被再次放下。
拉斐尔听见死人白脸色的青年,继续用抑扬顿挫的优雅腔调说:“如果你骗了我,我会让你见识到辛默尔侯爵的怒火。”
“是是是,”相同的用词,此时此刻听上去却格外小心恭敬,“您说的是。我怎么敢欺骗您呢。”
“嘶——”拉斐尔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的手背被长姐的指甲划破了!
不等拉斐尔仰头询问,黑布被第三次掀开,死人白脸的青年拧眉朝他看过来:“你受伤了?”
拉斐尔一呆。
对方却已经从笼子间隙中伸出手,抓过他被划破的右手,一拉。
在看清那三条血痕后,青年的咽喉上下动了动,眼中野兽般的寒光更甚!
在这种猎食者的视线下,拉斐尔僵住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长姐也是一样!
“下次小心点,别再伤了你弟弟或者你自己。”
青年狠狠看了姐弟两好一会儿,才丢下这句话,重新放下布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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