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倾舞眸中闪过一抹厌恶,旋即将冷夜白日里换下的血衣扔至稚末跟前,“敢不敢试试滴血验亲?”
稚末见倾舞说得这般笃定,愈发忐忑不安。
“怕了?”
倾舞居高临下地看着倚靠在卧榻之上面色煞白的稚末,心中满是鄙夷。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冷夜究竟看上稚末哪一点?
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段,都不算出众,就连性子也透着一股子怯懦。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稚末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将染血的衣袍搁至一旁。
“既然不怕,为何不敢滴血验亲?”
“有这个必要?我儿尚在襁褓之中,皮肤脆弱的很,我不想让他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稚末不愿再同倾舞没完没了地耗下去,破天荒地拉下了脸,声色冷漠地下了逐客令,“姑娘,今日之事我可以选择既往不咎。若还有下次,我势必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魔尊。”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快些离开冷夜,不然我便将此事捅漏出去。你猜,冷夜若是得知真相之后,会怎么处置你和你产下的孽种?”
“来人,送客。”
稚末冷声唤着静候在屋外的魔姬,将倾舞请出了紫幽宫。
片刻的怔愣过后,稚末缓缓垂下了眼眸,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怀中婴孩的样貌。
“奇怪,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像魔尊。”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婴孩看了大半日,这才发觉他和冷夜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冷夜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王者霸气。
而她怀中的婴孩长相虽十分精致,眉宇间却笼罩着淡淡的忧郁。
正是这股子忧郁的气质,同冷夜的霸凛狂傲大相径庭。
难不成真如倾舞所言,当初轻薄她的人并不是冷夜?
可问题是,冷夜实乃六界之中唯一拥有黑龙真身之人。
至于堕魔,其真身充其量不过是一把扫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黑龙搭上边。
思及此,稚末更显纳闷。
犹疑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拾起了倾舞故意落下的染血衣袍,欲亲自验一验真假。
……
片晌之后,待稚末再三确认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同冷夜之间并无血脉关系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我了断。
她实在没法接受孩子的生父居然不是冷夜。
这下子,她该如何面对冷夜?
稚末绝望地抱着怀中的婴孩失声痛哭,“可怜的孩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哇——”
她怀中的婴孩见稚末潸然落泪,似是感应到了她此刻的绝望与无助,亦跟着大哭了起来。
偷偷摸摸地潜藏在紫幽宫外的倾舞听见了稚末撕心裂肺的哭声,面上骤然浮现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解决完稚末之后,她只需耐心地等着玄风浅的上神劫即可。
传闻,自上古众神殒命之后,六界之中只五方天帝顺利渡过了上神劫。
而玄风浅早在许久之前,就因舍身救下冷夜而落下了病根,硬生生地毁了自身的纯元仙体。
此情此景之下,她绝不可能逃得过那令人变色易容的上神劫。
—
九幽密林
玄风浅纵身跃上树梢,利落地拉开了手中散发着紫色幽光的紫幽魔弓,接连朝着广袤浩渺的苍穹射了数箭。
“天道小儿,还不出来受罚?”
“再敢装聋作哑,小心我一拳掀翻你的天灵盖。”
“凡事冲我来就好,谁允你欺负我的人?”
她微仰着头,忿忿然地盯着毫无动静的苍穹,威风凛凛地喊着话。
九幽魔众瞅着密林上空,墨发逆风而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冰寒之气的玄风浅,纷纷朝着九幽密林围聚而来。
“都说一孕傻三年,依我看,魔后这模样绝对是彻底痴傻。”
“我没听错吧?她竟打算同‘天道’算账?”
“原以为魔尊不过是娶了了漂亮废物,现在看来,这漂亮废物还有些疯癫。”
“我倒是觉得,魔后此举感人至深。想来定是深爱着魔尊,才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
一时间,非议声犹如滚滚波涛,来势汹汹。
玄风浅意识到今儿个即便是喊破了喉咙,都有可能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这一瞬,就连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透着些许的傻气。
原打算灰溜溜地蹿下树,垂眸间才发觉树下已被九幽魔众围堵得水泄不通。
完了!这下该如何收场?
玄风浅脸颊上一片火辣,忙不迭地缩回刚刚往下探去的脚,硬着头皮抡起了水袖,凝体内众神之力于手中箭羽之上。
“歘歘”数声过后,泛着紫红幽光的箭羽好似得了颠覆乾坤之力,卷起了苍穹之上似雪似浪的千层云絮。
树下的九幽魔众瞅着天幕上被玄风浅捅出的环状破洞,瞬间噤声,连喘息都变得极轻。
他们从未料及,尚还怀着身孕的玄风浅发起怒来,竟这样可怕!
玄风浅双目圆瞪,吃惊地盯着她好似蕴藏着无穷神力的双手,暗暗称奇,“我也太棒了吧!”
“魔后威武!”
这会子,九幽魔众纷纷跪地,尤为崇拜地瞅着密林上空,在雷鸣电闪的烘托下整个人如同镀了层金光的玄风浅,心悦诚服地高呼着。
玄风浅尝到了一丝甜头,再次拉开了紫幽魔弓,朝着随时都有可能陷落的苍穹连发数箭。
轰——
正当众人皆以为天要塌了的时候,虚空之中骤然传来了似海啸般轰然作响的雷鸣声。
“就这么点儿本事?”
玄风浅浑然不惧头顶上的霹雳列缺,反倒微微张开了双臂,将泛着赤白光芒的闪电纳入了掌心之中,“劈人很爽是不是?今儿个,我也让你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她话音一落,旋即将掌心中跃然跳动着的赤白闪电化作了圆状巨光,猛地向风雨飘摇中的穹顶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