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找落脚的地方,那先定位一下自己的位置在哪好了,可惜他没在自己身上找到手机。
巧的是,他待的地方正好是地铁站。
江淮一抬头,就看到了十米开外墙壁上的指示站牌,分明隔着这么远,可所有字迹清晰可见,仿佛就在眼前
【从地狱→天堂站】
【此为希望游乐园内部地铁,途径九个站台,当前站台为第二站,所有活着经过第一站的游客都可以在此停留。】
【每日发车十二次,车次分别为:1鬼屋、2海盗船、3旋转木马、4摩天轮、5碰碰车、6亲子乐园、7彩虹滑道、8过山车、9弹簧床、10跳楼机、11迷宫、12游乐园】
【当前车次:过山车】
江淮抓了抓头发。
左手边的地铁还没有进站,可最上方的指示灯的确只有第一站是亮着的,可指示灯下方却没有站台的名字。
江淮原地转了个身,看到了后方的指示牌
【从地狱→乐园站】
【可直达乐园休息区更换游乐设施票据,进行交易与休息。】
【每日发车三次,时间随机】
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淮扫过一圈,恍然大悟:这里似乎只有一层,根本没法上楼。
这是意味着,要离开地铁站就只能靠地铁了吗?
江淮拍了拍自己的脸,偏长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痒痒的。
要是能扎起来就好了他随手插兜,然后表情变了变,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银色发带。
咦?
江淮扎好头发,随意瞥过手背手上的字也不太方便,要是能洗掉就好了。
他亲眼看到手背上的字迹仿佛化作粒子般微微浮起,然后在微风吹拂下飘散了,掌心和手背都变得干干净净。
咦?
江淮抿着唇,第一次仔细打量旁边的等车人。
这些人大多彼此相熟的模样,因为他们的站法,明显是以三五人式的团体站位,落单的很少,且个个奇装异服,好像是统一去漫展上做表演的。
江淮担心自己露出什么乡下人的表情毕竟他失忆了,他们cos的角色他全都不认识。
但是在扫过某个人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陌生又古怪的想法:
好弱。
能明显看出虚张声势,强壮的肌肉,敏锐的五感,甚至是强大的道具都没什么好在意的,就是很弱啊。
分明江淮和这里面的某些人比起来那叫一个细胳膊细腿,可他就是觉得自己能打十个。
他摸着下巴想:难道是因为气势吗?
就在此时,从两边都传来了让人心悸的尖啸声,是地铁进站了。
安静地像蜡像一般的人群出现了骚动,他们仿佛突然恢复了对话和行动的能力,人群自然而然地分流。
左边的前往天堂,右边是前往乐园,江淮站在中间,左右看看,突然注意到,有一个人起先在等待左边的车,但她表情变了变,突然往右边走了。
那似乎是一个背着人偶的女人。
她背上的人偶似乎注意到了江淮,抬起头看向江淮,她的瞳孔无神,可江淮却硬是看出了警惕的情绪。
就好像两头野兽相遇,弱小的那只必须时刻睁着眼睛,目视着敌人后退,一直到离开了敌人的视线范围,然后立刻加速逃跑。
江淮突然往女人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地铁停下,门打开了。
面前的车厢干净明亮,但同一时间,后方的车厢也打开了,江淮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他盯着女人,下意识想,要是能同时看到后面的情景就好了。
下一秒,他脑内突然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正后方那节车厢简直像杀人现场,车厢内涂满飞溅的血迹,在打开的瞬间,一颗人头滚了出来,然后,三个人跌跌撞撞地从车厢内冲出来。
女人上了车,江淮愣了愣,抬头再看了一眼一闪一闪的指示灯,突然转过身,朝开往天堂站那列地铁跑去。
乐园站的车门关上了。
女人双手环胸,整个车厢内只有她一个人,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走进来就能发现,车厢与车厢之间居然是无法流通的,每个车厢都是独立的。
她抬起手,碰了碰人偶的脸:怎么了,爱莲娜,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像是听到了人偶的回复,她笑了笑:是吗,我倒是没有多注意帮我记住那个人的气味吧,说不定还有再遇到的时候。
江淮已经站在了人头面前。
他脚踩着浓稠的血,再抬头,发现这辆地铁停靠的时间远比乐园站来得长
似乎是熟识的几个人一同走上了那节血迹都没擦干净的车厢,然后,另一节车厢的门打开了,又上下了几个人。
共同点在于,上车的人似乎是认识的,而下车的人大多很狼狈,即使车厢内没什么问题,他们的表情也是塞满了疲惫的,像是被工作折磨了一周也没法休息的社畜。
江淮抱着人头站起身,发现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在意这颗人头,也没有人在意明显寓意不详的车厢,下来的人仿佛处理完了人生大事,上去的人行色匆匆,整张脸都写着再不上班就要失业不得不上。
在这一上一下间,既不往左也不往右的江淮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不过,他也注意到,除了他这个站在正中间特别明显的人以外,还有其他人同样没有上地铁,而且,对方一直在盯着他。
目光有如实质,落在江淮背后,而如果江淮转身,就会落在他头顶或者肩上,特地不去看他的脸以及眼睛,似乎是那些追踪者防止比较敏感的人注意到而养成的习惯。
不过这对江淮似乎不起作用。
他又看了眼那些下车的人,他们自然而然地找了个地方闭目休息,好像根本不担心被偷东西或者被人抓住机会攻击什么的,江淮想:地铁站是不是不允许违法行为?
看到那些分明与死者同一车厢的人,根本没在意这滚出来的人头,而列车直接带着无头的尸体开走了。
江淮有点不高兴。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太正常,而他自己似乎也不太正常。
带着人头走来走去会使得对方脑内的东西流得到处都是,江淮脱下外套把这颗脑袋包好,想着至少给他留点体面。
然后,他好像是因为不安,所以往一根立柱的后方去了,这样其他人他们或许在等待刚开走的乐园地铁就不会注意到他,在他盘腿坐下没多久,一双脚落在了他面前。
他仰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立领马甲的男人,身量挺高,至少一米八,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桃花眼,看谁仿佛都在笑,只是正叼着根烟,气质就显得有些薄凉。
gu903();他是特地来找我的,江淮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