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船难(1 / 2)

风急雨骤,但所幸船身无事,秦缨和谢星阑又在一楼等了片刻,待船工来禀已将船舱修补好,二人方才往楼上走。

船身晃荡,地板湿滑,秦缨走得小心翼翼,谢星阑则紧跟在秦缨身后,待上了二楼廊道,谢星阑走在栏杆一侧,遮风挡雨,又像怕秦缨一个不稳栽倒下去。

见秦缨大半裙裳淋湿,谢星阑道:“回去更衣歇下,今夜别出来了。”

秦缨走到自己门口站定,抬眸时,便见谢星阑眉眼一片寒峻,却又端得四平八稳,没有一点儿多说些什么的打算,秦缨迟疑一瞬,却到底未开口,点点头,推门而入,迎上白鸳关切惊骇的视线后,进门、关门,将谢星阑的目光隔绝在外。

白鸳见秦缨绣鞋全湿,裙裳也湿漉漉的,顿时心疼极了,一边翻箱笼一边哽声道:“如今入秋了,夜里和初冬一样冷,您还淋了雨,也不知会不会生病,您应该让奴婢去的,真是太受罪了,您长这么大哪吃过这种苦……”

秦缨站在门口,绣鞋在地上洇出一滩水渍,在白鸳的念叨之中,她听见隔壁的门也开了又关,她眉头微蹙,这才对白鸳解释适才的乱子。

一听触礁,白鸳怕得倒吸凉气,待听见只是破了一处船舱,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但帮秦缨更衣时,还是担忧道:“船老板说的船舱分隔真的那般有用吗,他白日里说起过那么多沉船事故,那些船是损毁太过严重导致的?”

秦缨若有所思,“应该是,或者浪急风烈,船翻了。”

换了衣服,白鸳又找来巾帕为秦缨擦头发,秦缨神思不属接过,有一下没一下的自己擦,见她如此,白鸳生怕她淋一场雨冻病了,听见窗外风雨呼啸,她又提心吊胆道:“船老板说这一段有十二险滩,如今撞坏了一处还可补救,若多撞坏几处呢?”

秦缨顿了顿才解释,“船帆都放下了,今夜船行得慢,他们会尽量规避,这船有八处底仓,适才付老板说,至少得四处以上漏水又不舍得弃货,才会沉船。”

白鸳苦着脸直叹气,“真没想到这才两天便遇上这等天气,侯爷走之前交代奴婢照顾好您,若这一趟出了事,奴婢真是万死难赎其罪,走水路是没那么累,但若出事,那也是无路可逃,侯爷膝下只有您一个……”

说至此,白鸳猛地打住,又拍了拍自己嘴,“呸呸呸,奴婢真是乌鸦嘴,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出事,还有谢大人和李姑娘呢,我们都不会有事!如今只是撞坏了一处,还修补好了,就算真的又撞上,那也还有数次机会,咱们船上人不多,也没那么多货物,怎么想都不至于沉船!”

白鸳没经过险境,靠着念叨排解惊怕,秦缨并不怪她,反是因她所言,面上沉思之色更甚,白鸳看出不对劲,“县主在想什么?”

“在……”

秦缨开口,却又忽然止住话头,她自是在想谢星阑那句话。

谢星阑问的看似是眼下困境,可当年他的父母仆从便是死在云沧江上,而在原文之中,这件深埋在谢星阑心底的旧事只通过谢星阑寥寥梦境道出,那梦境寂静无声,谢星阑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沉入漆黑的江滩深处,而无论是谢家人还是船上水手,都安详静谧睡着了一般,但越是如此,那一张张水光中惨白的脸越发显得可怖。

谢正瑜夫妻举家回江州族地,同行者几十人,乘坐的自然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小舟,到底是遇见了怎样的狂风恶浪,才令八岁的谢星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付彪说过,走远途水路的船上都不缺水性极好的老手,今夜如此狂风暴雨,那船工师傅靠着两条麻绳摸黑潜入江中查看船体,而像他这样的师傅,这船上还有四五个,若是发生船难,秦缨相信他们至少能保住自己性命。

见她久不答话,白鸳的心又悬了起来,“县主,到底怎么了?”

秦缨回过神来,“没什么,想到了一桩陈年旧事,似乎有些谜团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