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乌海药材店,便见着老板今日在,门口也挂了不少挂着新鲜血丝的虎骨,孟茯走近,他便上来热情地问:“客人需要什么?”
“我先看看。”孟茯侧过越过他,往铺子里去。
但见那原本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听到她的声音,忽然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喜,“客人,是你!”一面激动地喊着老板,“老爷,是他,他就是那位神医。”
还真跟孟茯所料想的那样,这老板娘本来是将孟茯当骗子来看待的,但是那些药也都是治女科病的,她便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然后熬来吃了。
刚好吃完,她家男人就回来了,夫妻两人久别胜新婚,少不得温存一回。
眼看着自己的月事没有来,她有些着急,担心是自己糊涂吃了孟茯给的药,所以赶紧找大夫诊脉。
没想到竟然诊出喜脉来。
但是因为时间太短,大夫也不敢确认,不过欣喜若狂的她仍旧觉得孟茯那日的话是真的,果然是要送她一个孩子,于是忙去找别的大夫。
也都诊了出来,但给的话还是说脉象不稳定,极有可能是她思虑成忧,造成的假脉象。
老板娘才不管,就是真的怀孕了,回来与她家男人说起此事。
这掌柜也一心盼着长生天赐给自己一个孩儿,所以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坚定地认为妻子的孕象不是假脉象,更认定了孟茯这个小公子就是长生天的来凡间的化身。
所以这两日里祭拜了几次,只盼着孟茯再度出现。
由此可见,此刻这老板娘见了孟茯,是何等的激动。
当下夫妻热情地请着孟茯坐到上座去。
孟茯几次想要开口解释,自己才不是什么神灵,可都没机会。
玲珑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还真叫孟茯给猜中了,这老板娘有孕了,不是将她当神灵就是当神医。
而孟茯也终于在这夫妻俩情绪稳定下来后,耐着性子解释,自己其实是一个千金大夫。
但夫妻俩才不管她是神灵化身还是大夫,只听抓着重点,他们的确是有孩子了,兴奋不已。
当下便要报恩。
孟茯也就理所应当地开口,“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上京城,是为了这药材而来的。”
那掌柜闻言,“这是小事情,恩人想要寻什么药?”
“我想大批收购辽国特产的药材。”她要做二道贩子,赚些差价。孟茯也是坦荡,朝老板娘看过去:“我已来这里问过许多次,我一个齐国人想要得个合心的价钱,实在是难,所以来回几次在门口,观到夫人的症状,才想借此与两位交个朋友。”
夫妻两人闻言,不觉相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里,齐国人都是心思最重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孟茯这种将打算全盘交代的齐国人,当下也不觉得被她选做利用对象,毕竟如今孩子是真的有了。
而且她如此坦诚,反而让他们觉得孟茯是个可交的朋友,绝非那些一肚子包藏祸心的齐国人。于是便道:“孟大夫放心,这是小事情。”
孟茯听罢,便拿出了五千两银票出来,“这些,可够?”
夫妻俩看看她,又看看银票,忍不住好奇:“孟大夫就如此相信我们夫妻,不会将你这银子骗了么?”
孟茯当然担心,毕竟前有韩宣云被骗了十万两银子呢。所以她自己也是留了后手的,但这会儿却还要昧着良心说,“咱们生意之人,诚信最为重要,而且我也相信两位如今所求如愿,肯定不单是我那两副药的缘由,一大部分还是因为长生天的怜悯。”
一提到长生天,夫妻俩表情也庄严严肃起来,这生意便成了。
只是连契约都没有留,玲珑生怕她被骗了,“辽人如此狡猾,您太实心眼了。”
孟茯却是叹着气,“我觉得如今我已经变坏了?”
玲珑以为她说的是马匹的事情,“那是为国为民的事,是好事,您怎还再想?”
却见孟茯摇着头:“我给那老板娘的药,少用了一味,到时候还需要吃两副保胎。”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多出了这些个心眼来,作为一个大夫其实这样做是没有医德的。
玲珑有些诧异。
只听孟茯继续说道:“也非我所愿,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一不小心便是要赔了身家性命的,所以我也不敢冒险。他们若是骗了我,我就不会提药一事,到时候孩子也就留不住,算是他们的报应。”
反之,若是没有骗自己,到时候自己就将那保胎的药送给他们,只字不提旁的,就说是为了帮他们的孩子稳固胎心。
玲珑听着她这话,却是笑了:“这哪里是变坏了?常言说的好,害人之心虽不可有,但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跟何况咱们也是头一次跟辽人打交道,到底什么样的品性,本又不了解,防着一些罢了,不算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旁人这样做是没有关系的,孟茯却想到自己是个大夫?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先是一个人,才是个大夫,何况现在又是要行商,并非是以大夫的身份来。
她这样一想,方想通了些,带着玲珑去酒楼里吃饭。
这大些的酒楼,各国的口味都有,孟茯随意点了几样,才拿起筷子,竟然见着李世白走来。
李世白一脸诧异,显然在这里遇到她们俩,也颇有些意外。
但并未坐下,而是朝孟茯二人点头打了招呼,便直径上楼去。
孟茯有些好奇,“他怎么能一个人出来?”按理各国使节若是想要出来,必然是有辽国的护卫跟着才是。
而他孤身一人,身边既然没有自己本国的护卫,也没有辽国的护卫。
“莫不是偷偷出来的吧?”叫她们俩遇到,纯属偶然。
玲珑却觉得这李世白迂腐老实,做不了什么,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武功不算好,做事又温吞,成不得大事的。”
孟茯和她的看法正好截然相反,“你也说了,他做事温吞,又是那老实人,怎么会一个人偷偷从驿馆里出来?”一面抬头朝楼上看去,“这种大酒楼消费不低,咱们也只能开销得起这楼下大堂,他却要往楼上去?难不成他还是个饕餮,自己要一个人上楼去吃大餐么?”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玲珑听到她这话,方有些警惕起来,“也是,素来不曾听说他贪口腹之欲。”
孟茯从荷包里拿出银子,喊了一声小二结账,催促着还在低头吃的玲珑,“不管是不是巧合,咱们们先走,到时候你打发人给你家三公子说一声。”她仔细想来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么个疼爱妹妹的兄长,在妹妹失踪以后,他还能一直保持平静,如今还一个人跑到大酒楼来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