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雪白的大氅子取了出来,“这是三公子准备叫人准备的,不比您那羊毛铺的棉衣差。”
孟茯晓得这车厢底下就是储物格,但真没到沈夜澜为自己备了这许多东西,心下不免是有些感动,“劳烦你家三公子了。”
“姑娘这话说的,您是三公子的未婚妻,他做这些不是正应该的么?”玲珑继续弯着腰,又拿了一双厚底的棉鞋出来,“鞋子也要换这个,不过就准备了两双,只怕是不够穿的,到了上京城还要重新置办一些。”
孟茯见她一下从里面翻出了不少东西,却都是自己用的,不免疑惑地看朝她:“你呢?”
“我啊?我有武功,没那么怕冷,倒时候随便披个厚实些的披风就好了。”玲珑满不在乎地说道,她身体也好,比较能抗冷,以前上那雪山上,连手炉都没有,还不是照样过了。
孟茯听着,有些羡慕,尤其是看到玲珑翻找出来的这些衣物,穿上虽是暖和,但是只怕重量加起来不少吧?
当天傍晚,就到了黑水部落,这边早就有人提前过来安排,裹得厚实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孟茯下了马车,就直接到了帐子里。
总算有机会洗了一会热水澡,穿好衣裳出来,玲珑就一脸八卦地围上来,“姑娘,您猜谁在这里?”
“嗯?”孟茯不想猜,所以随意说了个名字,“薛姑娘么?”
说起来,薛蓉蓉被那格日勒带走,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玲珑却兴奋地跳起来,“姑娘您太厉害了,您怎么晓得?这会儿就在您隔壁的帐子里,那格日勒也被三公子拿住了,正在问话。”
孟茯忍不住想,这孤男寡女一处这么久,是两头猪都能有感情,别说是正值年少的一男一女了。
何况两人也都不丑……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护卫的声音,“没有大人的话,谁也不许进这帐子。”
是沈夜澜下的命令,除了玲珑之外,他是不许任何人到孟茯跟前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防着那李清雅,还是为了保证孟茯的安全。
孟茯和玲珑相视一眼,齐齐朝帐口看去,就听着薛蓉蓉那一贯骄纵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我就是要见孟茯,便是我表哥在这里都不敢拦我,你们给我让开!”
然后听得门口一阵争执,薛蓉蓉就跟小泥鳅一般,钻了进来。
如今的孟茯作为沈夜澜这位使节大人的未婚妻,总不好再像是从前在家里一般随意,也是正经梳妆了。她气质本来就不差的,如今有了这华服加持,越发显得尊贵优雅。
身段虽然是往妖姬那方向发展,但这脸绝对是往清纯路上走。
而俗话说这女大十八变,这五官也逐渐开朗了些,便越发好看起来,比从前要夺目些。
薛蓉蓉看到她的时候,惊了一下,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但孟茯的眼睛她总不会认错吧?可仍旧是有些难以置信,她变化怎如此之大:“你是孟茯?”
“薛小姐请坐。”孟茯颔首,生怕沈夜澜担心,便让玲珑给门口的护卫说一声,叫他们去知会一下,薛蓉蓉在自己这头,丢不了的。
薛蓉蓉比从前黝黑了不少,但看起来似也比从前健康了一些,再也没有那种孱弱扶风的感觉了。
她一双黝黑的眼睛珠子,自打进来后就没离开过孟茯,自己在毯子上坐下来,那撅腿的动作已经十分娴熟了。
“薛姑娘这段日子,过得怎样?”看这气色,应该是不错的。
薛蓉蓉捡起桌上的果条就往小嘴里塞去,行事颇有些辽人女子的大方爽利了。
“还死不了,你们是不是都盼着我死了才好?然后你就能跟夜澜哥哥双宿双飞了。”她一边嚼着果条,一面蛮横地质问着孟茯。
孟茯还没那么恶毒,虽然她不喜欢薛蓉蓉,但也不至于去诅咒她死了。因此也就懒得回她的话,只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寻我何事?”
薛蓉蓉似乎才想起自己来找她所谓何事,忙擦了手,“那格日勒没害我,你让夜澜哥哥别杀他。”说着,绕过矮桌,走到孟茯跟前,将袖子一挽,露出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那是守宫砂。
她这是在给孟茯证明,那格日勒没将她如何,而她也还是清白之身。
“他既然没碰你,我瞧也将你照顾得不错,你表哥应该不会拿他如何才对。”沈夜澜也不是那不明是非的。
薛蓉蓉有些着急,“你不懂,我被他带来草原上这么久,消息哪里能瞒得住?为了我的名声,他必然是要死的。”
“名声能值得几个钱?你表哥若真那样看重,此刻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孟茯想着,杀肯定是不会杀格日勒,但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吧。
不过孟茯觉得话说回来,薛蓉蓉自己都知道格日勒必死无疑了,为何还要自己帮忙求?她自己去求不是更好么?
自己一向也不管沈夜澜的事情,忽然就去插手?这算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又不像是外人以为的那样情比坚金,不过是一起合作的假夫妻罢了。
薛蓉蓉此举让孟茯看来,分明就是想让自己叫沈夜澜生厌的小伎俩。因此也就不理会,“我不管这些事情,而且我凭何帮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薛蓉蓉有些着急,似乎在她看来,她主动找孟茯开口,是看得起孟茯,然而孟茯却如此不知好歹给拒绝了,当下也是有些恼怒的,“你还想要什么好处?你已经将夜澜哥哥抢走了,还如此不知足么?”
抢这个字孟茯觉得她用得不是很恰当,也不想与她继续争论下去,示意玲珑送客。
“薛姑娘请吧。”
薛蓉蓉满目含怒地瞪了孟茯一眼,有些不甘心,指着她骂道:“孟茯,你不要不知好歹,你若是不帮我,你就算进了沈家的门,我也不会叫你好过的。”
孟茯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任由她在那里发疯。
而帐子外头,还能听到薛蓉蓉骂声,孟茯没理,倒是回来的玲珑有些生气:“我实在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三公子行事,哪个能左右得了?”
说罢,问孟茯是否摆饭。
从马车上下来沐浴收拾,叫她来闹了一回,也没吃饭,这会听到玲珑问,便道:“你家三公子吃过了么?”
“因是没有,他方才拒绝了黑水部落的邀请,就一直在那头说话,待我这里摆了饭,请他过来陪姑娘一起。”玲珑回着,出了帐子。
片刻便提着食盒来。
他们自己也煮饭,因为很多随行的人都是从京里来的,根本就吃不来这辽人的饭菜,所以这些饭菜都是汉人的口味,另外有两盘草原上的特色菜。
摆上之后,玲珑便去请了沈夜澜过来。
席间孟茯没有问他如何安排那格日勒,倒是沈夜澜主动开口:“表妹来闹过了?”